列车最终在黄昏时分,停靠在一个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小站。
这里并非麻瓜地图上标记的任何城镇,站台简陋得只有一座低矮的石屋,屋檐下悬挂着一盏在凛冽寒风中摇曳、发出昏黄光线的提灯。
阿尔卑斯山脉如同巨大的、冰冷的屏障,毫无缓冲地矗立在眼前,峰峦叠嶂,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雪,在暮色中反射着幽蓝的寒光,空气干净冷冽得刺入肺腑。
名为普威特的傲罗队长率先下车,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空无一人的站台,和他的队员们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斯拉格霍恩教授裹紧了他的龙皮手套,呼出大团白雾,脸上带着一丝对严寒的不适和对未知的兴奋。
汤姆和阿瑞斯最后下车,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们。阿瑞斯肩头的凤凰晨曦发出一声低低的、如同水晶碰撞般的鸣叫,羽翼微微蓬松,似乎对这极寒的环境并不排斥,反而有些适应。
“跟我来。”一个沙哑、干燥得像风吹过岩石缝隙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石屋的阴影里,走出一个身影。他穿着厚重的、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动物毛皮制成的外套,身形高大但有些佝偻,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山风与岁月共同雕刻而成。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颜色如同山岩般灰褐,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看透了漫长年岁的沉寂。他手中握着一根歪歪扭扭的、似乎是某种山地树木根茎自然形成的木杖。
“格哈德·沃尔夫。”他自我介绍,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眼神掠过斯拉格霍恩和傲罗们,在汤姆和阿瑞斯身上停顿了一瞬,尤其是在阿瑞斯和他肩头的凤凰上,那沉寂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路不好走,天黑前要到营地。”
没有寒暄,没有疑问,他转身便沿着一条被积雪半掩的、极其狭窄陡峭的小径向上走去,步伐稳健得仿佛生于斯长于斯。
普威特打了个手势,两名傲罗立刻跟上,将斯拉格霍恩护在中间,其余人断后。汤姆和阿瑞斯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地跟在了沃尔夫身后。
路途比想象中更为艰难。小径蜿蜒在悬崖边缘,一侧是覆冰的岩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被暮色笼罩的幽暗山谷。
风在山间呼啸,卷起雪沫,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沃尔夫对这条路熟悉得可怕,他总能找到最稳固的落脚点,避开那些看似平坦实则暗藏冰隙的雪堆。
阿瑞斯能感觉到,越是深入山脉,左眼下的血盟链纹传来的灼热感就越是清晰,仿佛某种同源的力量在远处呼唤。
袖中的“永恒轮回”也持续散发着温和而稳定的热度,似乎在对抗着周遭环境中那股无形的、带着排斥意味的古老魔力压力。
他侧目看向汤姆,发现汤姆虽然面色如常,但那双黑眸比平日更加幽深,如同在全力解析着周围环境中每一丝异常的魔力流动。
“这里的魔力……很古老,也很‘排外’。”阿瑞斯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
汤姆微微颔首,他的目光扫过前方沃尔夫那仿佛与山岩融为一体的背影。“他在引导我们穿过魔力场的‘缝隙’。这条路,是精心计算过的。”他的声音冰冷,“为了确保我们接触到‘正确’的东西,而避开……其他的。”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就在天色几乎完全暗下来时,沃尔夫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壁前停下了脚步。
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在逐渐亮起的星光下闪烁着微光。他举起木杖,用杖端在冰面上看似随意地敲击了几个点。
一阵低沉的、如同冰块碎裂般的嗡鸣声响起。岩壁上的冰层如同活物般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散发出比外界更加冰冷、混合着尘土和某种奇异香料的气息。
“营地。”沃尔夫言简意赅地说,率先弯腰走了进去。
洞内别有洞天。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显然施加了无痕伸展咒。
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些许寒意,在四周粗糙的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简单的物资和铺盖卷。
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穴深处,那里似乎连接着更深的通道,黑暗幽深,不知通向何方。
普威特指挥傲罗们迅速检查了整个洞穴,确认没有即时危险后,才示意大家可以休息。斯拉格霍恩教授长长舒了口气,几乎瘫坐在一个铺着兽皮的木箱上,拿出银酒壶喝了一大口。
沃尔夫则独自走到洞穴深处,面向那条幽深的通道坐下,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石像,背对着所有人,仿佛他们的存在与他无关。
“他不对劲。”阿瑞斯借着整理铺盖的机会,凑近汤姆,用极低的声音说,“他身上的魔力……很沉寂,但沉寂之下,有种被强行束缚的感觉。不像活生生的巫师,更像……一个被设置好程序的炼金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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