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脉的狂风在纽蒙迦德高耸的黑色塔楼外咆哮,卷起漫天雪沫,疯狂撞击着冰冷的玄武岩墙壁,如同无数怨灵在拍打着囚笼。
城堡内部,与外界毁灭性的酷寒截然不同,弥漫着一种极致的、近乎凝滞的秩序感,唯有壁炉中幽蓝的魔法火焰无声跳跃,在光滑如镜的黑色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倒影。
盖勒特·格林德沃立于巨大的拱窗前,身姿挺拔如出鞘的利剑。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高领长袍,材质看似简单,却在幽蓝火光下流动着暗哑的光泽,如同将夜色披在了身上。
金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张糅合了神明恩赐的俊美与魔性冷冽的面容。他那双着名的异色瞳——一只是吞噬光线的纯黑,一只是看透虚妄的冰蓝——穿透厚重的琉璃窗与漫天风雪,仿佛能跨越千山万水,落在英伦三岛那个被冰雪覆盖的小村庄。
他的指尖,在袍袖的遮掩下,正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悬挂在胸前、紧贴皮肤的那个小小血盟瓶。水晶瓶壁传来恒定的、与他体温相融的微凉,内里那两滴交融的血液永恒旋转,如同一个被封印的、激烈燃烧后又骤然凝固的夏日。
“他们缔结了契约。”阴影里,传来特拉弗斯沙哑的声音。他左臂僵硬,脸色苍白,带着从阿尔卑斯冰窟逃脱后的狼狈,但站姿依旧保持着对前方身影的绝对恭敬。
“并非血盟,但魔力纽带坚实,带有强烈的相互绑定与守护意志。我们最后的‘窥视之眼’在消散前,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共鸣波动。”
格林德沃没有回头,仿佛窗外的风雪与脑海中更遥远的图景更能吸引他的注意。他冰蓝色的那只瞳孔微微收缩,袍袖下摩挲着血盟瓶的指尖停顿了一瞬。
“契约……”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而庄严的书房内回荡,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了玩味与一丝极淡讥诮的语调,“当外部的压力无法摧毁,灵魂便会向内寻求更坚固的堡垒。他们比稚嫩的雏鸟想象得更……执着。”
他缓缓转过身,异色瞳落在特拉弗斯身上,那目光并非刻意的压迫,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特拉弗斯感到自己所有的思绪都无所遁形。
“那么,告诉我,特拉弗斯,抛开任务的成败,你如何评价那个男孩……阿瑞斯·菲尼克斯?”他用了“评价”而非“评估”,词句间的微妙差别,暗示着某种超越纯粹利用价值的、个人的兴趣。
特拉弗斯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他身上的血盟链纹,与您同源,却更加……稳定,仿佛光与暗在他体内找到了一种非自然的平衡。他的魔力核心并非简单的交织,而是一种共生的奇迹。他能‘调和’对立,而非简单地摧毁或征服。阿尔卑斯的契约之核,与其说是被攻破,不如说是被他的本质……‘安抚’了。”
“调和……安抚……”格林德沃轻声咀嚼着这两个词,像在品味某种完全陌生的概念。他踱步到那张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书桌旁,目光扫过桌上那张布满精密战略标记的欧洲地图,最终停留在霍格沃茨的坐标上。
“阿不思的‘爱’与我的‘理念’,在魔法的极端巧合下,竟孕育出了一个倾向于‘调和’的产物……”他低语,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辨的弧度,那弧度里有一闪而逝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荒诞的喟叹。
冰蓝的瞳孔深处,倒映着记忆中另一个赤褐发的少年温和却固执的眉眼,以及……胸前血盟瓶中那永恒旋转的微光。
“他选择了那个里德尔,一个内心充斥着黑暗与极致掌控欲的灵魂。”格林德沃的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发出规律而清晰的轻响,如同他思维的节拍,“光暗的奇迹之子,与潜在的黑魔王……试图在旧世界的废墟上,搭建他们理想国度的地基。”
这一次,他语气中的嘲弄清晰可辨,但那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却燃起一丝极淡的、对“可能性”本身的探究火焰,即使这火焰与他所追寻的、以铁血与秩序铸就的新世界蓝图背道而驰。
“先生,”特拉弗斯谨慎地使用着对方偏好的称谓,“我们需要调整策略。他们并非易与之辈,而且邓布利多教授显然也在密切关注……”
“阿不思……”格林德沃打断了他,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里有一种瞬间沉淀下来的、极其复杂的质地,像是陈年的葡萄酒,混合着醇香与难以化开的苦涩。
他袍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感受着血盟瓶那冰冷的晶体下,仿佛永不熄灭的微弱暖意。“他总是在观察,在权衡,被过去的幽灵和那些他自我设定的道德枷锁所困。”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恨铁不成钢的锋利,但那锋利之下,是否藏着一丝未被言明的、对于某种再也无法挽回之物的痛楚与遗憾?
他沉默了片刻,异色瞳中的情绪如同风暴前的海面,暗流汹涌。最终,所有外泄的情绪被强行压下,重新凝聚成那种足以令整个欧洲颤栗的、冰冷而绝对理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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