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了板车,万兴旺揣着那沓沉甸甸的“大团结”,感觉走路都带风。
七百三十八块钱!
在这个年代,这笔钱足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不吃不喝攒上七八年!
有了这笔巨款打底,万兴旺的腰杆子瞬间就硬了起来。
他不再犹豫,一头扎进了安庆镇最热闹的供销社。
“同志,给我来二十斤白面,二十斤大米!”
万兴旺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负责卖粮的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嫂子,闻言抬起眼皮瞥了他一下,语气有些懒散。
“要粮票。”
万兴旺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何飞龙给的全国粮票,往柜台上一拍。
“够不够?”
售货员一看那崭新的全国粮票,眼睛顿时一亮,态度立马热情了三分。
“够!够!同志您稍等,我这就给您装!”
很快,两大袋子粮食就装好了。
接着,万兴旺又走到了副食品柜台。
“猪肉怎么卖?”
“带皮的五花肉,七毛五一斤,要肉票。”
“行,给我来五斤!”
“同志,再称二斤红糖,一斤白糖。”
“那个水果糖也来一斤,还有那个大白兔奶糖,也称一斤!”
万兴旺花钱如流水,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围排队购物的人,看着万兴旺这豪爽的架势,在看了看自己这精打细算但依旧不够花的窘迫,一个个都露出了羡慕又惊讶的眼神。
“我的乖乖,这谁家的小伙子啊?这么大方!”
“看这架势,不是干部子弟就是家里有门路啊!”
很快,万兴旺手里就拎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在一众人羡慕无比的目光中,快步扬长而去。
其实万兴旺也知道自己这么张扬,真要遇到些心胸狭隘的人,转头就给他举报了,到时候就是黄泥粘裤裆,不是屎也得是了。
只不过,万兴旺又想了想,自己有随身空间啊,这还怕个鸟,出问题了直接把东西往随身空间一塞,咬死不承认有就行了
他走到供销社后面的一个拐角,确认四下无人后,心念一动,把所有东西都收进了随身空间。
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他又转身走进了百货商店。
孙艺身上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袖口还打着补丁,他看着心疼。
“同志,这块料子怎么卖?”
“一块二一尺,要布票。”
“行!给我扯十尺!”
“还有那个灯芯绒的,也来十尺!”
他又看上了一个崭新的印着大红牡丹花的搪瓷盆和一个亮晶晶的暖水瓶。
“同志,这盆和暖水瓶,我也要了!”
买!缺啥买啥!
反正现在有钱!
就在万兴旺付了钱,准备再去买点过冬用的煤炭时,一个尖锐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是……是兴旺吗?”
万兴旺脚步一顿,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心里一股怒气是瞬间被点燃了。
这个声音,他就算化成灰也忘不了。
他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灰布棉袄,三角眼,薄嘴唇的中年妇女,正一脸惊疑地看着他。
不是他那个好大姑万惠,又是谁!
万惠是万兴旺父亲的亲姐姐。
自从万兴旺父母在一场大火中意外去世后,她就立刻跟娘家划清了界限,带着丈夫和孩子搬去了邻村,生怕沾上他这个“丧门星”侄子。
这好些年,她一次都没回万家村看过他。
别说给一分钱,给一粒米了,就连他父母下葬,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当亲大姑的,连席都没来吃,更别提随份子钱了。
在万兴旺的记忆里,这个大姑的形象,永远是刻薄、自私、冷漠的。
想到这些,万兴旺心中那点购物带来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他的脸色,冷得像是大兴安岭冬月的寒冰。
万惠一开始还不敢认。
她印象里的万兴旺,是个又穷又瘦,整天穿着破烂衣服,低着头不说话的闷葫芦。
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板挺得笔直,眼神锐利,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棉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精气神。
要不是那张脸还有几分相似,她真不敢相信这是她那个窝囊废侄子。
“哎呀!还真是你啊,兴旺!”
万惠确认了身份后,立刻换上了一副无比热情的笑脸,快步走了过来。
“你这孩子,来镇上咋也不提前跟大姑说一声?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三角眼,不住地往万兴旺身上和他刚才付款的柜台瞟。
刚才万兴旺买东西那豪气的样子,她可是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
一定是发了横财啊!
这大肆采购的样子,怎么滴也要有一百多块钱啊!
万兴旺看着她那副虚伪的嘴脸,心里一阵作呕。
他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直接转过身,抬脚就准备走。
对于这种亲戚,他连一个眼神都觉得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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