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子中央,除了那个在地上打滚的马老二,马大娘和她的丈夫张康成正站在屋檐下,两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马老二!你还要不要你那张脸!”
马大娘气得浑身发抖,一双饱经风霜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指着地上的无赖,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嘶哑,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和善。
她一辈子老实本分,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和脸面,何曾受过这等被人堵在自家门口,当着全村人面羞辱的奇耻大辱!
“这钱根本就不是你的!你这是明晃晃地敲诈!是抢劫!”
站在马大娘身边的张康成,是个戴着老式黑框眼镜的斯文人,平日里身上总带着一股子读书人的清气,腰板挺得笔直。
此刻,他也被气得脸颊涨红,连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爆了起来。
镜片下的双眼冒着熊熊的怒火,死死地瞪着地上那个撒泼的无赖。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张康成在镇上国营厂当会计,手上过的钱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会贪你那点钱?”
他紧紧扶着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妻子,宽厚的手掌能清晰地感觉到妻子的颤抖。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到了极致,却又被那股子读书人的教养束缚着,做不出上前跟泼皮对骂的事情。
可地上的马老二,对这些怒骂充耳不闻,反而像是得了什么指令,表演得更加卖力了。
他反而在地上滚得更欢了,一边滚一边用拳头捶着冰凉的地面,哭天抢地。
“哎哟喂!大家快来看啊!国营厂的会计欺负人啦!”
“张康成贪了我五十块血汗钱啊!”
他猛地从地上一挺身,像个弹簧一样坐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指着张康成,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看着平时人模狗样的,穿得干干净净,没想到心这么黑!我丢了一百块,他就还我五十,剩下五十就想这么黑不提地吞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他那副又刁又赖的嘴脸,配合着夸张的肢体动作,简直把一个无赖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啥?五十块?”
“我的天爷,这可不是个小钱啊!”
“五十块,够咱庄稼人吃大半年的饱饭了!油盐酱醋都够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看向张康成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和猜疑。
难怪马老二这么激动,换了谁家丢了五十块钱,都得急得跳脚,能不拼命吗?
听到周围那些刺耳的议论声,马大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身子软绵绵地晃了晃,差点就这么晕厥过去。
一向能言善辩的张康成,此刻也被这无端的指控气得嘴唇发紫,面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跟这种满地打滚,连脸都不要的无赖,你根本就没法讲道理!
他说的话,你一个字都辩驳不了,因为他根本就没逻辑!
眼看马大娘夫妻俩被自己逼得节节败退,一个气得快晕倒,一个气得说不出话,马老二心中越发得意。
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的尘土,一脸凶相地逼上前去,那双三角眼闪烁着贪婪而又得意的光。
“少废话!今天要么把剩下的五十块钱给我,要么我就去公社告你!告你这个国营厂的会计,贪污盗窃!”
万兴旺看到这里,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这马老二,实在是欺人太甚!这是要把老实人往死里逼啊!
他一个箭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稳稳地挡在了瑟瑟发抖的马大娘和面色铁青的张康成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
万兴旺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瞬间压过了院子里的嘈杂。
马大娘一看是万兴旺来了,焦急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她就像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下意识地想把这个刚有点起色的好孩子,也护在自己身后。
“兴旺,你快回去!这儿没你的事!这浑水你可千万别蹚!”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急切地示意万兴旺赶紧走,同时压低了声音,用最快的语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一大早,张康成出门倒水,就在自家门口的石阶下,捡到了一沓用细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钱,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块。
在村里,这可是一笔巨款!谁家丢了钱不得急疯了啊?
张康成品行端正,当即就决定在门口等着,看谁家丢了钱来找。
可他这还没等上十分钟,马老二就跟闻着腥味的苍蝇一样凑了过来,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嘴里嚷嚷着自己丢钱了。
张康成一问,马老二就说自己丢了一沓钱。
张康成心善,没多想,就把捡到的五十块钱拿了出来。
谁知道,马老二一拿到钱,脸瞬间就变了。
他一口咬定自己丢的是一百块,张康成肯定是私吞了另外五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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