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万兴旺就跟孙艺打了个招呼,说要去镇上供销社,看看能不能淘换点紧俏货。
孙艺嘱咐万兴旺路上慢些,路上结了冰,滑,要骑慢点。
万兴旺哈哈点头后,骑着那辆二八大杠,迎着清晨刺骨的寒风,一路朝着安庆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的目标很明确。
黑市!
看看能不能找何飞龙这老小子问问价,给这把军刀看出个价来。
车子,停在了镇子外头的老地方。
万兴旺轻车熟路地,拐进了那条熟悉的,狭窄而幽暗的小巷。
巷子深处,依旧是那个破败的小院。自己与何飞龙联系的地方。
然而,今天院子里,却是空荡荡的,只有几片落叶,在寒风中,打着旋儿。
往日里跟着何飞龙打交道的几个贩子,今儿也是罕见地不在地方蹲他过来。
万兴旺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一个负责看门的小年轻,正缩着脖子,靠在炉子边打盹,是何飞龙的小儿子何康康。
“康康,你爹呢?”
万兴旺递过去一根烟,开口问道。
何康康客气接过烟,恭敬道:“兴旺叔叔好,我爹去抚顺县城了,说是那边来了个大客户,能吃下兴旺叔你上次的那批大货。”
“我爹跟我交代,那只熊瞎子太昂贵了,这笔生意没有小半个月回不来。”
“若是兴旺叔您来,就只能说抱歉了,我爹交代等回来后一定请兴旺叔好好喝一顿。”
抚顺县城?
万兴旺闻言,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何飞龙是真给自己那批货,找到销路了。
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消息。
既然何飞龙不在,他今天来黑市的主要目的,就得换一换了。
万兴旺跟何康康闲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小院。
来安庆镇这么多次,他还真没好好地,在这黑市里,逛过一圈呢。
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摸摸行情,也顺便看看,有没有识货的,能瞧出自己手上这把军刀的来路。
……
安庆镇的黑市,并没有固定的场所。
它盘踞在镇子后街那几条,如同蜘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这里,没有吆喝,没有叫卖。
有的,只是一个个沉默的,用破布或者旧报纸,铺成的简陋摊位。
以及,一个个眼神警惕,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的买家和卖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味、烟草味、和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万兴旺将双手,揣在袖子里,装作一副闲逛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在人群中穿梭。
他的目光,如同雷达一般,飞快地,扫过一个个摊位。
这里卖的东西,五花八门。
有偷偷从生产队里,倒腾出来的粮食票、布票。
有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旧家具、老物件。
甚至,还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兜售几本封面已经泛黄的内部读物。
这些东西,在明面上的供销社里,是绝对见不到的。
万兴旺一路走,一路看,对这里的黑市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就在他准备拐进另一条巷子的时候。
他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被巷子口,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摊位,给吸引住了。
这个摊子的摊主,是个独眼龙。
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
他仅剩的那只左眼里,闪烁着一种如同孤狼般的,警惕而又凶狠的光芒。
而在他那只已经瞎掉的右眼上,还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了生人勿近的煞气。
更有意思的是,他摊位上摆放的东西。
没有粮食,没有布票,也没有任何紧俏的工业品。
有的,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常人根本不感兴趣的玩意儿。
几张已经发黄、变脆的旧报纸。
几个缺了口的,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破瓷碗。
还有几枚锈迹斑斑的,连上面的字,都快要看不清的铜钱。
他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对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视而不见,仿佛他卖的,不是这些破烂,而是寂寞。
万兴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有意思。
这个独眼龙,看起来,倒像是个懂行的。
他心里盘算着,这军刀,也算是个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不知道,他收不收?
打定主意后,万兴旺并没有立刻上前。
他先是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巷子的一个拐角处。
确认四周无人后,他才心念一动,将那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军刀,从随身空间里,取了出来,揣进了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走回到了独眼龙的摊位前。
他蹲下身子,随手,拿起了那几个破瓷碗,装模作样地,敲了敲。
“伙计,你这……卖的都是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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