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洒在义庄斑驳的灰墙上。林正英(英叔)斜倚在竹榻上,指间的旱烟明明灭灭,袅袅青烟在摇曳的油灯下凝成诡谲的形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清脆声响打破夜的死寂。
“有客到。”英叔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地起身。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推开,一个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踉跄而入。她面色惨白如纸,双目含泪,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襁褓。“道长,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戚与绝望。
英叔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女子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阴气,而她怀中的婴儿,本该粉嫩的小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可闻。“这孩子……被邪物缠上了。”英叔蹲下身,伸手在婴儿头顶虚虚一探,眉头瞬间皱起,“而且,缠住他的,并非普通邪祟。”
女子闻言,泪如雨下:“道长,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我好不容易才生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她哽咽得说不下去,只是不停磕头。
英叔扶起女子,将她引到堂中坐下,又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先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女子颤抖着双手接过茶杯,定了定神,缓缓开口:“我姓柳,住在后山的村子里。孩子出生不过七日,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就在昨夜,我起夜喂奶时,发现孩子的摇篮边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身形飘忽,看不清模样,我刚想呼喊,它就伸手朝孩子抓来……”说到此处,柳氏浑身发抖,茶杯在手中剧烈晃动,“我拼了命护住孩子,可不知怎么,等我再回过神来,那黑影就不见了,而孩子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英叔沉吟片刻,从供桌上取来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北方。“后山……”英叔喃喃自语,“那里曾是古战场,埋着不少冤魂,看来是有怨气深重的东西盯上了这孩子。”
“道长,那现在该怎么办?”柳氏急切地问。
“你先在义庄住下,我去后山看看。”英叔说着,开始收拾法器,墨斗、桃木剑、符咒一一备好,又取来一个小巧的铜铃挂在腰间,“这是锁魂铃,能镇住魂魄,防止孩子的魂被邪物勾走。”他将锁魂铃轻轻系在婴儿手腕上,铃音清脆,仿佛驱散了些许屋内的阴气。
夜幕深沉,英叔背着桃木剑,手持引魂灯,独自向后山走去。山路崎岖,四周一片死寂,只有虫鸣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引魂灯的火苗明明灭灭,时而呈现出诡异的幽绿色。
行至半山腰,罗盘指针突然剧烈震颤,几乎要从英叔手中挣脱。前方的树林中,隐隐传来阵阵阴森的笑声。英叔握紧桃木剑,小心翼翼地靠近。
拨开茂密的枝叶,眼前的景象让英叔瞳孔骤缩。一个巨大的身影悬浮在空中,周身黑雾缭绕,看不清真容。黑雾中,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时隐时现,凄厉的哭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而在那黑影脚下,散落着几具婴儿的骸骨,在月光下泛着森白的光。
“何方妖孽,竟敢残害无辜!”英叔大喝一声,桃木剑上燃起符火,挥剑便向黑影斩去。黑影发出一声怒吼,黑雾化作无数触手,朝英叔缠来。英叔身形矫健,左躲右闪,手中桃木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触手一一斩断。每斩断一条触手,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
然而,黑影似乎无穷无尽,触手被斩断后又迅速再生。英叔从怀中掏出一把朱砂,扬手撒出:“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朱砂在空中组成一道符阵,光芒大盛,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吼,身形微微一顿。
趁着这个机会,英叔迅速掏出几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敕令!”符咒化作金光,贴在黑影身上。黑影剧烈挣扎,黑雾翻滚得更加汹涌。英叔知道,这黑影绝非普通邪祟,恐怕是由无数冤魂怨念所化,想要彻底消灭它,绝非易事。
就在英叔与黑影激战正酣时,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笛声空灵缥缈,却带着一丝诡异的魅惑。英叔心中一惊,笛声入耳,竟让他的心神有些恍惚。黑影抓住机会,一条粗壮的触手狠狠向英叔抽来。
英叔仓促间举剑格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警惕地望向笛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怀抱一支玉笛,缓步走来。男子面容俊美,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阴冷,他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芒,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是什么人?”英叔强撑着站起身,握紧桃木剑。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笛声骤停:“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多管闲事。这后山的冤魂,需要这些婴儿的魂魄来壮大力量。”
“简直丧心病狂!”英叔怒喝道,“这些都是无辜的生命,你怎可如此残忍!”
“无辜?在这乱世,谁又不是无辜的?”黑衣男子神色冷漠,“这些冤魂生前遭受不公,死后怨念难消,我不过是助他们一臂之力,让他们得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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