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慕青没有犹豫。
她身形一动,便拦在了巷口。
女孩无处可逃,被迫停了下来,背对着慕青,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
慕青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姑娘,你为何一见我就跑?我们昨日帮了你,并无恶意。”
女孩紧紧咬着下唇,不肯回头,也不发一言。
慕青叹了口气,走到女孩面前,却发现女孩眼中蓄满了泪水,不仅仅是恐惧,更有一种深切的焦急。
“你到底在怕什么?”慕青放缓了声音,“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
女孩看着慕青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又警惕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顾兰倾,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用极低、极快,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那些人,你们惹不起的……谢谢……谢谢小姐昨日相助,但求您……别再管我了,也千万别再打听赌坊的事……会……会没命的!”
说完,她趁着慕青因她的话而微微怔神的瞬间,猛地从旁边的空隙钻出,再次飞快地跑走了。
这一次,慕青没有再拦。
她和顾兰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会没命的……” 慕青低声重复着女孩的话,眉头紧锁,“一个普通的赌坊,何至于让人恐惧至此?甚至连被帮助都不敢坦然接受,生怕牵连他人。”
顾兰倾眸光锐利如刀,扫过周遭看似平静的街景,那熙攘的人流、喧闹的市井,此刻在他眼中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
这望海城,绝非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赌博敛财,恐怕……真的只是最表层的东西。
“我们方才一路走来,可见到赌坊招幌?”顾兰倾忽然问道。
慕青仔细回想,摇了摇头:“并未刻意注意,但似乎……未曾见到明显的赌坊标识。”
按理说,赌坊在南境并非是明令禁止的营生,即便律法之下不得张扬或是犯罪,也不该如此隐蔽。
“会不会在城西……”顾兰倾沉吟道,“我们方才大致是在城南和城东活动。”
慕青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回去和他们商量一番。”
两人不再停留,转身往回走,回到府邸。
齐厌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怎么样?可发现什么有趣的了?”
他目光落在慕青提着的篮子和顾兰倾手中的风铃等物上,眨了眨眼。
“咦?你们这是……去买特产了?”
容风也从书房走出,看到两人凝重的神色,心知有异,挥手屏退了左右。
慕青将街上再次遇到那女孩,以及女孩那番惊恐的警告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齐厌听得瞪大了眼睛:“没……没命?一个赌坊这么嚣张?!”
容风脸色阴沉,一拳砸在身旁的圆桌上:“这伙人行事如此肆无忌惮,背后定然有人撑腰!郑知节、王弘、张横……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现在可以确定,这望海城内确实藏着一个,或者说一股,能让百姓噤若寒蝉的黑暗势力。赌博是手段,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敛财。”
顾兰倾冷静地分析,“若真如我们之前猜测的那般,与人口贩卖、乃至更残忍的黑市交易有关……那这便不是简单的贪腐案,而是动摇国本、戕害百姓的重罪。”
慕青接口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赌坊,查明它的底细,以及它背后真正的主使者。但女孩如此恐惧,我们如果明着打听,恐怕立刻会打草惊蛇。”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顾兰倾看向容风,“容大人,你可有信得过的、擅长侦查的好手?最好是生面孔,不易被此地人识破。”
容风道:“有,我这就去安排,让他们暗中查探城西一带。”
“我们也需小心行事,”慕青提醒道,“郑知节他们必定时刻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齐厌难得严肃起来,握了握拳:“明白了!本王继续吃喝玩乐,给你们打掩护!”
计划就此定下。
暗探如滴水入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望海城的街巷之中。
而明面上,齐厌的“体察民情”进行得更加如火如荼,今日品评这家酒楼的海鲜羹,明日赞赏那家茶肆的糕点,俨然一副乐不思蜀的纨绔模样。
慕青与顾兰倾也依计行事,又一同外出过几次,有时是去码头看渔船归航,有时是去市集闲逛,甚至还由容风作陪,去了一处据说景致不错的礁石海岸。
然而,每一次看似随意的出行,他们的目光都变得更加锐利,留意着城西方向的动静,观察着市井间是否还有类似那日被逼债的情形,以及百姓言谈举止中可能流露出的、对某些人或事的恐惧。
这日午后,容风派出的其中一名暗探悄然回府禀报。
“大人,顾相,慕少师。”暗探一身粗布短打,面容普通,是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但眼神十分精干。
“城西那片区域,表面看起来与别处无异,多是些民居、杂货铺子和手工作坊。但属下几人仔细排查,发现有一家名为‘永盛铁匠铺’的铺子,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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