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稳定,即是需要审视的理由。”莎乐美打断了昂热的话,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迂回的决绝,“‘秩序’不容模糊,不容例外。展示,或由我强制‘解析’。”
强制解析!路明非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毫不怀疑,那种“解析”绝对比施耐德教授的炼金短棍更可怕,很可能直接触及灵魂本源,甚至可能将他从概念层面“分解”!
不能让她动手!
路明非抬起头,迎向那兜帽下的阴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请问……需要我展示什么?”
“你的‘异常’。”莎乐美的回答言简意赅,“引发共鸣之根源,扰乱既定规则之本质。”
根源?本质?路明非心中念头飞转。他不可能真的展示“万象崩离之序”或者“时之沙”的秘密。但他需要展现出一些东西,一些足够“异常”、却又暂时无法被彻底“定义”和“归类”的东西,来满足她的“审视”,同时为自己争取转圜的空间。
他想起了冰窖里,那声钟鸣带来的短暂平衡,想起了脑海中那些破碎的、关于时间与秩序的法则碎片。
一个大胆的念头涌现。
他缓缓抬起右手,摊开手掌。他没有试图去调动那团混沌的核心力量,而是将心神沉入那丝新生的、微弱的“秩序”感中,努力回忆着那金色沙砾流淌的轨迹,那钟声定鼎乾坤的余韵。
他集中全部精神,想象着,在自己的掌心,构建一个极其微小、极其短暂的……“秩序场”。一个排斥一切外在干扰,只遵循他所“定义”的、最简单规则的区域。
这并非动用力量去攻击或防御,而是尝试去“定义”一小片现实的规则。这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概念干涉”都要艰难,因为这一次,他追求的不是破坏或扭曲,而是“建立”。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太阳穴突突直跳,灵魂仿佛在被无数细针穿刺。这种精微到极致的操作,对他目前的状态而言,负担极大。
一秒,两秒……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他掌心的空气,极其微弱地……扭曲了一下。
那不是能量的波动,不是光的折射,而是一种更根本的、仿佛那片微小空间的“规则”被短暂地改写了。雨声在那里消失了,光线似乎也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折,形成了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绝对“静默”且“稳定”的微小点。
这个点只存在了不到零点一秒,便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
路明非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几乎要虚脱倒地。但他强行稳住了。
办公室内,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施耐德教授灰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他作为冰窖的守夜人副官,对能量和规则的感知极为敏锐,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刻发生的、超越常规言灵范畴的……规则层面的细微变动!
楚子航握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担忧。
昂热校长微微眯起了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的边缘。
而莎乐美·梵卓……
她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双淡色的嘴唇,轻轻开启,吐出了审视开始后的第一句,带着细微情绪波动的话:
“规则层面的……自我定义?”
她的空洞的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极淡的……疑惑。
她向前迈出了一步。
那无处不在的“静默力场”随之收拢,如同实质般压迫在路明非周身。
“非龙文驱动,非已知言灵序列,非外源能量灌注……”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分析,“基于个体意志,对现实基础规则进行局部、微观的临时覆盖与重塑……”
她再次抬头,这一次,路明非似乎能感觉到,那兜帽阴影下,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探针般,试图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你的‘异常’,路明非,并非源于污染,并非源于堕落……”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空洞的平滑,却多了一种更加危险的审慎,“它更接近于……一种未被记录的‘权柄’雏形。一种……危险的‘可能性’。”
权柄雏形!危险的‘可能性’!
这两个词从静默修女口中说出,其分量远超弗罗斯特所有的指控!
莎乐美不再看他,而是转向昂热校长,用那空洞的声音宣布了她的初步裁决:
“目标个体,路明非,确认为‘高优先级异常’。其存在本身,对现行秩序构成潜在威胁。依据古老契约,梵卓家族建议——执行‘收容监管’,直至其‘权柄’性质被完全解析,威胁等级被确认消除。”
收容监管!
路明非的心沉入了冰谷。这比弗罗斯特想要的“限制”更加彻底!这意味着他将被梵卓家族带走,关押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直到被“研究”透彻,或者……失去价值后被“处理”!
“莎乐美女士,”昂热校长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路明非能听出其中蕴含的、不容退让的坚定,“路明非是卡塞尔学院的‘S’级学员,他的问题,是卡塞尔内部事务。梵卓家族的‘审视’与‘建议’,我们收到了,也会慎重考虑。但具体的处理方式,仍需由校董会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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