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更加纯粹、更加冰冷、不带有任何“秩序”或“审判”色彩,仅仅是“结束”、“终焉”、“万物归寂之终点”的“空无”气息,如同无形的寒潮,从那炸开的缝隙中狂涌而出!它不分敌我,无视规则,平等地“拂过”一切——正在被吞噬的“秩序之矛”光芒、夏弥的土黄色力场与炼金矩阵、那片沸腾的混沌、重伤濒死的楚子航、乃至施术者帕西自己!
所过之处,并非物质湮灭,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褪色”与“终结”。光芒变得黯淡,能量流动变得迟滞,规则的活性急剧降低,连时间的流逝都仿佛变得缓慢而沉重,走向最终的停滞。
帕西的身体,在那“终末”气息拂过的瞬间,便如同沙雕般开始崩解、消散,从指尖开始,化为最细微的、灰白色的光尘,随风飘散。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混乱的战场,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光怪陆离的毁灭景象,最终归于一片彻底的平静与……释然?或许,对于一位“守望者”而言,死在阻止末日降临(无论是来自“虚无”还是龙王)的路上,便是最好的归宿。
“终末”气息的注入,如同往滚烫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盆液氮。
夏弥(耶梦加得)那磅礴的土黄色力场和炼金矩阵,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死寂!吞噬“秩序之矛”能量的过程猛地一滞,反向抽取的能量流变得断断续续!缠绕混沌的“消化”力场也如同被冻僵的蟒蛇,变得僵硬而迟缓!她那燃烧着金色威严的龙瞳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怒交加的神色!这“终末”气息,对她这种依凭“存在”与“权柄”的龙王而言,同样是剧毒!它并非杀死她,而是在“终结”她力量的活性,干扰她与大地本源的联系!
“吼——!”她发出一声夹杂着痛楚与愤怒的龙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抵御、驱散那侵入体内的“终末”寒意,吞噬的势头被迫大大减缓。
而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那片混沌中心,那两点异变的余烬,以及其中正在痛苦“孕育”的混沌“奇点”!
“终末”的气息,与“虚无之种”原本的“归寂”意志,既相似,又不同。相似在于都指向“终结”,不同在于“终末”更加“绝对”、更加“概念化”,而“虚无”则更偏向于“吞噬”与“化为无”的过程。
当这股“终末”气息侵入混沌,与那正在疯狂吞噬、挣扎、冲突的混沌“奇点”接触时,发生了谁也预料不到的恐怖变化!
那两点余烬中的杂乱色彩——暗金、银白、混乱虹彩——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金属,剧烈地沸腾、反应!原本就极不稳定的内部冲突,因为这外来“终末”概念的强行介入,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奇点”那贪婪的吞吸过程,被强行打断、扭曲!它不再能顺畅地消化那些规则碎片和混乱能量,反而因为“终末”气息的注入,使得内部那些本就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互相冲突的“材料”(破碎秩序、黑暗本质、龙王气息、人类执念),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凝固”般的反应!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一锅沸腾的、成分复杂的毒液,猛地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狱之中!
混沌,不再沸腾。
那片区域的色彩、形状、规则的疯狂变幻,骤然减缓,然后……开始向内……坍缩!
不是爆炸,也不是消散,而是一种向内极致的、仿佛要凝聚成一个“点”的坍缩!
那两点异变的余烬,光芒被疯狂地拉长、扭曲,然后如同被黑洞吸引的光线,连同周围所有的混乱、所有的色彩、所有的能量与规则碎片,一起被拖拽着,涌向混沌的最中心!
路明非那残破的、浮沉于混沌中的躯壳,成了这场恐怖坍缩的“核心”与“模具”。
他的身体表面,那些蠕动、冲突的黑暗与银光,不再狂暴,而是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极其缓慢的速度……“沉淀”、“固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形态不定的“晶体”在生成、碰撞、粘连。这些“晶体”的色彩难以描述,仿佛是凝固的混沌本身,蕴含着驳杂到极点的规则信息和混乱意念。
那非人之眸中的景象,不再沸腾,而是变成了一片缓慢旋转的、色彩浑浊的、仿佛万花筒破碎后又强行粘合起来的诡异涡旋。
一个由“虚无”为基底,强行吞噬了“秩序碎片”、“龙王权能气息”、“终末概念”,并被“人类执念碎片”所纠缠、所“塑形”的……无法定义、无法理解、前所未有、禁忌中的禁忌的……
【混沌之卵】
正在这场由多方献祭(路明非的自我、楚子航的守护、帕西的牺牲、“基石”的能量、夏弥的贪婪)所共同促成的、终极混乱的终末之宴中……
缓缓地、痛苦地、扭曲地……
成形。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片因为坍缩而显得相对“平静”了许多、却又弥漫着更加深沉不祥气息的混沌中心。
不再有狂暴的意志散发。
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消化”和“重组”的……
存在感。
耶梦加得的吞噬被打断,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颗缓缓成形的“卵”。
地底深处,“世界之釜”的能量逆流暂时停滞,但整个系统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废墟之上,寒风呜咽,卷起帕西消散后留下的最后一点光尘。
远处,楚子航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如游丝,村雨不知去向。
而那颗“混沌之卵”内部,某个被无数混乱信息与痛苦淹没的角落,一丝微弱到近乎幻觉的意念,如同沉入深海最底部的、即将熄灭的火星,用尽最后的力量,闪烁了一下:
(……剧幕……中场……休息?)
(……演员……该……换……人了……)
然后,彻底沉入了那无边无际的、冰冷而混乱的……“卵”中。
卡塞尔学院的这一夜,似乎终于走到了尽头。
但黎明并未带来希望,只有一片更加深邃、更加不可预测的……混沌的宁静。
风暴眼,暂时平息。
而风暴本身,或许正在那颗“卵”中,酝酿着下一次,更加恐怖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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