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对此的反应是更加狂暴的“搅拌”和“侵蚀”。无数混乱的信息流和规则碎片如同海浪般拍打、冲刷着这个正在艰难成形的、脆弱的“结构”,试图将其冲散、溶解。来自“虚无之种”本能的拖拽也愈发强力。
(无意义的挣扎……)
(归于“无”……是宿命……)
(接受吧……)
那冰冷的低语如同附骨之疽。
然而,就在这似乎永无止境的拉锯与痛苦中,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那些被强行吞噬、尚未被彻底“归寂”的“秩序之矛”碎片(那些代表着“重力”、“空间”、“存在确认”等定义的银色符文残骸),在混沌的疯狂搅拌下,并非均匀分布。偶尔,会有那么几片,在偶然的碰撞与巧合中,恰好“嵌入”了那个正在艰难成形的、属于“路明非”的脆弱“结构”的某些“节点”上。
比如,一片代表着“空间坐标相对稳定”概念的碎片,恰好卡在了一段关于“诺顿馆房间布局”的记忆碎片附近。
又比如,一缕残留的“存在持续性”规则的余韵,缠绕上了一丝“不能死,要活下去”的执念碎片。
这些“秩序碎片”的嵌入,并没有带来“秩序”。它们本身也是破碎的、不完整的,甚至带着“基石”力量的残余排异。但它们的存在,却如同在松软的沙堡中插入了几根歪歪扭扭的钢筋,虽然丑陋、不协调,却在某种程度上,让那个脆弱的“结构”在面对混沌冲刷时,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力”。
同样,耶梦加得那土黄色的、带着“大地禁锢”与“消化”意味的龙王权能残韵,也在混沌中飘荡。偶尔,一丝这样的气息会沾染上某些碎片。它带来的是“沉重”与“束缚”的感觉,与“路明非”碎片中渴望“自由”、“挣脱”的部分激烈冲突。但这种冲突本身,却也像是一种另类的“锤炼”,迫使那些碎片在对抗中变得更加“凝聚”,更清晰地界定出“自我”与“非我”的边界——哪怕这个边界模糊得可怜。
最奇特的,是帕西最后引动的、那缕“终末裁定”的气息。它冰冷、绝对,带着万物归寂的意味。当它扫过那些属于“路明非”的碎片时,带来的是一种近乎“格式化”的威胁。但有趣的是,这种“终结”的威胁,反而像是一面镜子,极其短暂地、清晰地映照出了那些碎片“想要继续存在”的强烈欲望!为了对抗这种“被终结”的恐惧,那些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本能的“求生”凝聚力,死死地抱团,抵抗着“终末”气息的抹除。
痛苦依旧。
混乱依旧。
消融的威胁依旧。
但在那无尽的、令人绝望的混沌深渊底部,一点由无数破碎人格残渣、被各种矛盾外力意外“加固”和“锤炼”后形成的、极其微小、极其脆弱、却异常顽固的“自我结构”,正在以蜗牛般的速度,艰难地、反复地尝试着……“组装”自己。
它还没有清晰的意识。
它还不能连贯地“思考”。
它甚至无法稳定地维持形态,随时可能被下一次混沌浪潮冲散。
但它存在着。
挣扎着。
在一片注定要归于“无”的混沌中,用尽最后一点属于“路明非”的偏执与不甘,低语着:
(我……是……路明非……)
(我……还……没……输……)
而在“卵”的外界,守夜人副校长布置的隔离屏障外,一双属于潜伏龙王耶梦加得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竖瞳,正穿透重重障碍,仿佛感应到了“卵”内那微不足道、却又令她莫名烦躁的……“挣扎”的律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真是……顽强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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