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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坐在意念凝聚而成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同样由房间生成的桌面。桌面的触感微温而细腻,仿佛某种生物的皮肤,却又带着无机质的绝对平整。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永恒不变的、带着无菌感的微甜气息,伴随着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构成这间牢笼卧室永恒的背景音。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冰冷的金属收容盒上。B-077。“回响的纸页”。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充满诱惑与危险的潘多拉魔盒。苏媛的警告言犹在耳,雷烈那混合着贪婪与威胁的眼神也历历在目。
这不仅仅是一件“物品”,更是一个可能的力量源泉,一个通往未知领域的钥匙,同时也可能是一个即刻引爆的炸弹。
他回想起苏媛提及“共生”时那轻描淡写却又无比郑重的语气。
“已收容的异常…可以被有限度地借用其力量…但每一次借用,都需要支付相应的‘代价’。”
代价。
这个词像一块冰,坠入他的胃里。在图书馆的经历已经让他初步体会了“代价”的意味——强行保持绝对寂静带来的精神压迫,以及触碰那诡异纸页时指尖残留的、仿佛被无数细小冰冷视线注视的异样感。那还只是被动承受,而非主动“借用”。
主动去索取,去驱使那种超自然的力量,需要支付什么?生命力?记忆?理智?还是某种更诡异、更不可名状的东西?
雷烈似乎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他身上那股混杂着血腥、铁锈和某种非人甜腻的气味,以及那双愈发不像人类的眼睛,就是明证。他支付了代价,也获得了力量。这是一种交易,一种与魔鬼共舞的危险平衡。
林默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走上同样的路。但苏媛的话语也点明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在这个地方,被动和弱小,往往死得最快。下一次任务呢?下下次呢?还能每次都侥幸找到生路吗?
他需要信息。他需要了解规则,了解风险,了解收益。他不能像雷烈那样盲目地拥抱力量,也不能因恐惧而完全拒绝探索。
他再次将手放在金属盒子上。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一个纯粹的“物体”。他尝试像与房间沟通一样,集中精神,向盒子内部“感知”。
起初,什么也没有。盒子就像一个绝对的黑箱,隔绝了一切内外的联系。
他并不气馁,调整呼吸,努力放空思绪,不是强硬地“探查”,而是尝试“倾听”,如同在图书馆里倾听那诡异的书写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内的嗡鸣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像是在干扰,又像是在伴奏。
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极其缥缈的感觉开始浮现。并非声音,也并非图像,更像是一种…“倾向”,一种固有的“属性”。他无法描述,却又能模糊地理解——那是一种“记录”与“回响”的属性,与“书写”和“信息”相关。
同时,他也感知到一种潜在的“饥渴”,一种想要持续不断“书写”和“被阅读”的冰冷欲望。这就是它的本质吗?
当他试图更深入地去触碰那种“属性”时,一股细微却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扎入他的太阳穴,如同被冰冷的针尖刺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猛地缩回手,甩了甩头。刺痛感迅速消退,但一种微弱的眩晕感和恶心感残留下来。
这就是“代价”的预览吗?仅仅是试图感知,就遭到了反噬?如果真正“借用”它的力量,又会怎样?
看来,没有特定的方法或足够的意志准备,根本无法安全地接触这些异常。鲁莽行事,只会自取灭亡。
他暂时压下了对B-077的好奇,将注意力转回房间本身。苏媛说过,房间可以根据居住者的意念进行“有限度”的调整。除了改变床铺和桌椅的形态,还能做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一面空白的墙壁前。集中精神,想象着墙面变得透明,如同单向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
墙壁毫无变化。
他又想象墙壁上出现一个窗口,显示收容所大厅的实时景象。
依旧无效。
“有限度”…看来这限度比想象中还要严格。或许只能对房间内已有结构的功能和物理属性进行微调,无法赋予其全新的、涉及信息获取或窥探的功能。收容所似乎严格控制着每个“单元格”的独立性和私密性。
他换了个思路,尝试想象墙壁的材质变得更坚硬,足以抵御锤击。
这一次,他感觉到墙面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表面的乳白色光泽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他用手敲了敲,发出的声音似乎沉闷了一点点。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存在。
他又尝试让地面的材质变得更具摩擦力,防止滑倒。同样有极其细微的反馈。
所以,房间的“调整”更侧重于基础的、被动防御或舒适度的优化,而非主动能力的赋予。这符合“生存基础保障”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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