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诊所由一栋老宅改建而成,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在古镇灰暗的色调中显得格外醒目。推开门,消毒水的气味勉强压住了老房子固有的霉味,算是这片土地上为数不多的、属于现代文明的气息。
陆清舟正在里间清洗器械,水流声哗哗作响。见到林晚,他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了擦手,示意她在问诊桌旁的木椅上坐下。
“喝点水。”他递过来一杯温水,眼神里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早上吓到了吧?”
林晚接过水杯,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许。“我更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棺盖是从内部被撬开的,那些抓痕……还有那种液体。”她用的是陈述句,目光紧紧锁定陆清舟。
陆清舟沉默了一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寂的街道,半晌才开口:“晚晚,我知道你不信这些。我学医,也不信。但在这里,有些事……用常理很难解释。”
他转过身,背靠着窗框:“从去年开始,镇上陆续发生了三起类似的死亡事件。死者生前都……参与过一些特殊的‘仪式’。死亡原因各异,有心梗,有意外溺水,但死后不久,遗体都会出现异常——要么像你婶婶这样莫名失踪,要么……”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要么在被发现时,尸体表面会出现大面积的、类似皮肤被强行撕脱的损伤,但创口很……奇怪,不像是人力或工具能做到的。”
“镇上的人都说是‘残痂’索命,是许愿者背弃了诺言。”林晚盯着他,“你呢?你也这么认为?”
陆清舟苦笑一下,指了指自己的白大褂:“我的职业素养告诉我,这背后一定有某种尚未知晓的病理或人为因素。我取过样,那些黏液成分复杂,含有一些无法识别的有机物和……类似植物腐败物的菌丝。我甚至偷偷报了警,但上面来的警察调查后,都以‘意外’或‘证据不足’结案。他们……好像也不愿意深究。”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试图劝说镇民不要再搞那些迷信活动,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亵渎神明的异端。”
“所以,你默认了它的存在?甚至开始用‘残痂’这个词?”林晚的声音有些尖锐。
“不,我只是在描述他们相信的东西。”陆清舟迎上她的目光,“但我确信,有人在利用这种恐惧。你婶婶的死,还有遗体的失踪,绝不简单。”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小满。
她怯生生地看着林晚,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折叠的纸。看到陆清舟也在,她似乎松了口气,快步走到林晚面前,将纸塞进她手里,然后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林晚展开那张纸。又是一幅画。
画上用黑色和暗红色的蜡笔,涂鸦着一个极其扭曲的场景:一个没有皮肤、浑身血红的人形物体,正趴在地上,伸出长长的、滴着黏液的手,抓向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女人。而在画面的角落,用一个鲜明的黄色圆圈,标注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无穷大符号)被套在一个三角形里。
背景,是用凌乱的线条描绘出的……后山那片禁地的轮廓。
“这……”林晚感到一股寒意。这幅画,几乎就是昨晚灵堂事件的恐怖再现!
陆清舟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凝重:“小满她……经常画这些东西。镇里的人都说她被诅咒了,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但我觉得,她可能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她看到或感受到的……”
“感受到什么?”
“恐惧。”陆清舟缓缓吐出两个字,“最直观、最纯粹的恐惧。”
夜幕再次降临,比以往更加深沉。古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早早地陷入了死寂,连狗吠声都听不到了。
林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小满的画、陆清舟的话、周婆婆那诡异的眼神,还有空棺的景象,在她脑中交织盘旋。理性告诉她这一切都有解释,但直觉却尖叫着危险。
接近子夜时分,一阵极轻微、却极具穿透力的吟唱声,顺着夜风飘了过来。那声音古老、沙哑,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不像祈祷,更像是一种……诅咒。
林晚猛地坐起,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
声音来自镇子西头,靠近江边的那片老屋区。她记得那里有几户人家,一直是最虔诚的“剥皮娘娘”信徒。
鬼使神差地,她披上深色外套,溜出了宅门。
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她循着那若有若无的吟唱声,像一道影子般在狭窄的巷弄里穿行。越靠近,空气中那股混合着劣质香火和某种腥甜气息的味道就越发浓烈。
最终,她在一处院墙的豁口处停了下来,屏住呼吸,向内窥视。
院子中央,点着几盏摇曳的油灯,光线昏黄跳跃。周婆婆赫然站在中央,手中摇着一个黑色的、刻满符文的铃铛,口中念念有词。她面前,跪着一个中年男人,林晚认出那是镇上的渔夫张老大,他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贪婪与恐惧交织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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