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婆的警告像一层冰冷的油脂,糊在临江镇的空气里,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稠的窒息感。接下来的两天,镇上异乎寻常地“平静”,但这种平静之下,是即将沸腾的恐慌。人们躲在家里,窃窃私语,眼神交换间充满了猜忌和恐惧——谁会是下一个?谁又曾偷偷向娘娘许过愿?
林晚没有坐以待毙。周婆婆的话非但没有吓退她,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执拗。她不再是那个只想用心理学解释一切的旁观者,而是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然是风暴的中心。
她和陆清舟利用这短暂的平静,更加细致地分析小满的画作和孙老四留下的线索。那个双蛇缠绕的符号,如同一个幽灵,萦绕在林晚心头。她反复描摹着那两条互相吞噬的蛇,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我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个符号,不是在小满的画上,更早……”她蹙紧眉头,努力在记忆的碎片中搜寻。
陆清舟也在苦苦思索:“镇上的老建筑,比如祠堂、庙宇的梁柱或者瓦当上,有时会刻一些祈福或驱邪的图案,但这个符号……太特别了。”
就在两人苦思冥想之际,林晚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那个符号,当她画到第二条蛇回头咬住自己身体的那个转折时,脑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黑暗……摇晃的视野……冰冷的、粗糙的石面……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
是童年!她小时候调皮,曾和玩伴(似乎就是陆清舟)偷偷溜进过后山那片被视为禁忌的区域!虽然记忆模糊,但她依稀记得在一片荒草丛生的破败石堆旁,见过一块倒在地上的、半截埋入土里的石碑,石碑上就刻着这个让人不舒服的符号!
“后山!那个禁地的石碑!”林晚猛地抓住陆清舟的胳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我小时候见过!就在古庙附近!”
这个发现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点燃了一盏灯。后山禁地和剥皮娘娘古庙,果然是所有谜团的核心。
“我们必须去一趟后山。”林晚的语气异常坚定,“周婆婆说古庙是娘娘沉睡的地方,也是她想要‘回家’的起点。小满的画也指向那里。所有的答案,一定都在那里。”
陆清舟脸色凝重:“后山一直是绝对的禁地,镇上老人说那里有去无回。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周婆婆和那些狂热的信徒肯定盯着我们……”
“正因为被盯着,我们才更要尽快去!”林晚打断他,“趁他们还没彻底防备,趁我还……‘干净’。”她吐出最后两个字,带着一丝自嘲。纯净的容器?她绝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
就在他们秘密筹划,准备必要的工具和照明设备,打算在第二天凌晨天色未明时行动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一切。
第三天下午,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划破了古镇虚假的宁静。
声音是从镇子东头,张老大家传来的。
当林晚和陆清舟闻声赶到时,张老大家破旧的小院外已经围了一些胆大的镇民,但没人敢进去,只是伸着脖子,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一种……仿佛生肉市场在夏日午后暴晒后产生的、甜腻而腐败的气息。
陆清舟推开虚掩的院门,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伤病的他也瞬间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院子里,张老大的妻子,那个前几天还在为丈夫失踪而哭嚎的女人,此刻倒在血泊之中。
她的死状,比张老大那张被剥离的人皮更加凄惨可怖——她全身的皮肤都被剥掉了。
不是张老大那种近乎“完美”的剥离,而是带着一种泄愤般的、极度残忍的痕迹。肌肉、血管、神经暴露在空气中,呈现出鲜红和暗红交织的狰狞色彩。她的身体扭曲成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双目圆睁,瞳孔里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所见的、无法想象的恐怖。地面上,除了大量喷溅和流淌的鲜血,还有那熟悉的、粘稠的黄浊液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滩滩污秽的泥沼。
而在她赤裸的、血肉模糊的胸膛上,用某种尖锐之物(或许是指甲,或许是别的什么),深深地刻划出了那个双蛇缠绕的符号!符号的线条歪歪扭扭,浸透了鲜血,仿佛是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中刻下的。
“啊——!”围观的镇民中有人崩溃地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人间地狱。
“是‘残痂’……是它!它来了!它开始杀人了!不只是背约的人!”有人语无伦次地嘶喊着。
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人勉强维持的镇定。张老大妻子的死,彻底证明了“残痂”的威胁范围已经扩大,它不再仅仅惩罚“背约者”,而是开始无差别地施加恐怖!
林晚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浑身的冰冷,仔细观察着。她注意到,在女人血肉模糊的手指缝里,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陆清舟也看到了,他戴上随身携带的医用手套,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掰开那已经僵硬的手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