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里，时间失去了线性的意义。
林凡闭着眼，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空间的变化。空气不再仅仅是冰冷和污浊，而是开始变得粘稠，像某种无形的胶质，缓慢地流动，挤压着他们的呼吸。一种低频的、几乎无法被耳朵捕捉，却能直接作用于骨髓的嗡鸣声，从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渗透出来，填充了每一寸寂静。
“你们……感觉到了吗？”陈浩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嗯。”苏雨晴简短地回应，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空间……在扭曲。”
林凡没有说话，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上。比之前在镜中感受到的更加清晰，更加庞大。那不是一双眼睛，而是无数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从四面八方，甚至是从他们无法理解的空间维度投射而来，将他们牢牢锁定。
他缓缓睁开眼睛。
黑暗不再纯粹。
实验室的墙壁、天花板、地板，开始渗出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惨绿色荧光。这些荧光如同有生命的血管，在墙壁表面蜿蜒、勾勒，逐渐形成了一些扭曲、怪异的符号和纹路。它们不像任何已知的文字或图案，充满了非欧几里得的几何感和令人心智混乱的错位感。
整个实验室，正在从一个物理空间，向着某种……“仪式场”转化。
“看黑板！”苏雨晴低呼一声，声音带着惊骇。
林凡和陈浩同时望向教室前方。
那块墨绿色的黑板，此刻成了整个空间中光芒最盛的地方。上面原本刻着的“叶默”名字和那些痛苦的语句，以及后来出现的粉笔字，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惨绿色荧光线条构成的、极其复杂的、缓缓旋转的圆形结构。
它像是一个曼陀罗，又像是一个精密的机械图纸，或者某种无法理解的召唤法阵。在它的核心，有三个光点正在明灭不定地闪烁。
林凡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三个光点代表的，正是李娟、张伟、赵峰！他们的“光”正在迅速黯淡，仿佛能量正在被这个巨大的结构汲取、吸收。
而在圆形结构的外围，一个新的、更加明亮刺眼的光点正在被点亮——代表着他，林凡！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陈浩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根本不是鬼！这他妈是……是魔法阵吗？！”
苏雨晴死死盯着那个结构，脸色苍白如纸：“不是魔法……这更像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科技？或者某种……维度投影？它在……‘运行’！”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个旋转的荧光结构中心，再次浮现出那行冰冷的白色粉笔字，但这次不再是提示，而是宣告：
“认知同步率：89%”
“清理序列启动：最终确认。”
同步率在飙升！因为他们身处核心，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这超越理解的景象，他们对“规则”的认知正在被强行拔高到接近真相的程度！
与此同时，林凡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开始作用在他身上。不是物理的拉扯，而是更本质的、仿佛要将他从当前的存在层面“剥离”出去的力量。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鸣音，身体的感知正在被迅速剥夺。
这就是“清理”的过程吗？不是瞬间死亡，而是被这个诡异的“仪式”或者说“程序”，从世界上一点点“擦除”？
“林凡！”陈浩惊恐地看到林凡的身体开始微微变得透明，他想要冲过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猛地弹开，摔倒在地。
苏雨晴试图用手机记录，却发现屏幕上一片雪花，任何电子设备在这里都失灵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即将淹没林凡的头顶。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剥离的最后一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旋转的荧光结构。在那些复杂扭曲的纹路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与周围冰冷线条格格不入的图案——
那是叶默素描上，那个仰望星空的少年侧影的简化线条！
这个图案被巧妙地编织在了这个庞大结构的某个不起眼的节点上，像是一个……后门？一个情感的锚点？一个与这冰冷程序格格不入的、属于“人类叶默”的印记？
为什么？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细节猛地撞进林凡几乎停滞的脑海——精神病院里那个男生破碎的呓语：“……粉笔……白色的……字……”
还有赵峰死前那声绝望的“对不起”……
以及……叶默素描上的那句话：“如果星星能听见……”
星星……
一道灵光，如同劈开黑暗的闪电，骤然照亮了林凡混乱的思绪！
他明白了！
这个“清理者”，这个程序，可能最初确实源于叶默强烈的怨恨和不甘。但他的怨恨，或许只是一个“引信”，一个坐标，吸引或者说启动了这个原本就存在的、某种非人的、遵循绝对规则的“清理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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