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的脚步声在院中停留片刻后,终究没有踏入柴房,而是缓缓退回了前堂。柴房内,死一般的寂静中,只剩下我和阿土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以及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冰凉刺骨。
井底的异动,吴掌柜的警觉,都像一根根越收越紧的绞索,勒得我几乎窒息。这回春堂,绝非善地!那口古井下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我想象的更加惊人。吴掌柜深夜出入,所图为何?他与那幽冥气息是何关系?
“林公子……”阿土带着哭腔的细微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吓得浑身发抖,“吴掌柜……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别怕,他应该没进来。”我压低声音安抚,自己心里却七上八下。吴掌柜刚才那一眼,充满了审视和探究,绝不可能毫无察觉。他只是暂时按兵不动,或许……是在等待什么?
这一夜,我和阿土再无睡意,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窗外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院中传来吴掌柜如同往常一样洒扫庭除的细微声响,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但这种表面的平静,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早晨,吴掌柜照例送来药汁和金针。他神色如常,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只是进行一项日常的治疗。只是在行针时,我隐约感觉到,他刺入穴道的金针,蕴含的那股阴寒气息,似乎比往日更加凝练、更具……侵略性?像是在更仔细地探查我体内煞气的状况,尤其是魂契与幽冥烙印的状态。
我强忍着不适和心惊,不敢有丝毫异动,全力收敛气息,装作依旧虚弱不堪。
“今日天气阴沉,恐有骤雨。无事勿出。”行针完毕,吴掌柜收起金针,淡淡地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勿出?是担心我们遇到危险,还是……不想我们看到什么?
整个上午,回春堂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宁静中。前堂没有病人上门,吴掌柜也罕见地没有待在他的厢房,而是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阿土被安排在一旁分拣药材,小脸紧绷,不时偷偷瞄向院门和吴掌柜,大气不敢出。
我靠在柴房的草铺上,看似在静养,实则全力运转“蕴灵篇”,争分夺秒地炼化着四肢残留的煞气,同时将感官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胸口的魂契,与井底那若有若无的共鸣感依旧存在,但在白天似乎微弱了许多。镇子深处那股引动魂契的源头,也仿佛被这沉闷的天气所压制,变得模糊不清。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午后,天色愈发阴沉,乌云低垂,闷雷在云层中滚动。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和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
突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镇的宁静!马蹄声在回春堂外的巷口骤然停住,紧接着是纷沓的脚步声和金属甲叶摩擦的铿锵声!
来了!是特调科!他们果然找来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阿土也吓得扔掉了手中的药材,惊恐地望向院门方向。
吴掌柜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冷光,却并无多少慌乱。他整了整衣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向院门走去。
“砰!砰!砰!”
沉重的砸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粗犷凶狠的喝声:“里面的人听着!特调科办案!速速开门!”
吴掌柜走到院门前,并未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板,用那沙哑平淡的声音回道:“官爷,小店是药铺,不知有何公干?”
“少废话!开门!搜查逃犯!”门外的声音更加不耐。
“官爷,小老儿一向安分守己,这‘逃犯’二字从何说起?”吴掌柜语气依旧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谦卑。
“哼!有人举报,你这药铺藏匿要犯!再不开门,以同谋论处!”门外传来刀剑出鞘的摩擦声,杀气腾腾。
我躲在柴房门后,透过缝隙紧张地观察着。吴掌柜会怎么做?交出我们?还是……
只见吴掌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官爷稍候,这就开门。”
“吱呀——”院门被缓缓拉开。
门外,赫然站着七八名身穿特调科黑色制服的彪形大汉,为首一人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腰间佩刀,周身散发着凌厉的煞气。他身后几人手持一种造型奇特、闪烁着幽蓝能量的枪械,枪口隐隐对着院内。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院!
“搜!”为首那人一挥手,几名特调科队员如狼似虎般冲进院内,目光瞬间锁定了躲在堂屋门口、吓得小脸煞白的阿土,以及我所在的柴房!
“官爷,这是何意?”吴掌柜挡在阿土身前,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小老儿这铺子,就一老一小两个伙计,何来逃犯?”
“伙计?”为首的特调科小队长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吴掌柜,又看向柴房,“有没有,搜过便知!给我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重点是……一个身受重伤、身上带有特殊阴气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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