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溪水冰冷刺骨,浸湿了林昭月的裙摆和鞋袜,但她浑然不觉,只是沿着溪流,跌跌撞撞地向着寒山寺的方向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对小桃安危的极致担忧。阳光透过稀疏的枯枝洒下,在她眼中却是一片晃动的、令人眩晕的光斑。
她必须立刻找到小桃!那些仆役发现她失踪,绝不会善罢甘休!小桃重伤未愈,若落入他们手中……
她不敢再想下去,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山涧崎岖难行,乱石嶙峋,荆棘丛生,她的手臂和脸颊被划出数道血痕,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中的焦灼。
终于,寒山寺那熟悉的红墙黛瓦出现在视野前方。她没有走正门,而是凭着记忆和刚才在密道石室中看到的那幅简陋地图的指引,绕向后山梅林的方向。那里人迹罕至,或许能避开耳目。
越靠近梅林,她的心揪得越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并非来自她自己的伤口,而是……一种更浓郁、更不祥的气息!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一种可怕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冲进梅林,目光急切地扫视着。积雪被踩踏得一片狼藉,几株梅树的枝干折断,花瓣零落,地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而在那株她之前发现脚印的老梅树下,赫然有一大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旁,散落着几片被撕碎的、熟悉的灰色布条——那是小桃身上衣物的颜色!
“小桃——!”林昭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扑到那滩血迹旁,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小桃出事了!她到底还是来晚了!
是谁?是萧珩派来的人?还是影七的追兵找到了这里?小桃现在在哪里?是生是死?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双手死死抠进沾染血迹的泥土中,指甲断裂,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因她而受苦,因她而离去!林家满门,母亲,未出世的孩子,如今连小桃也……
绝望如同毒藤,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她用力捶打着地面,泪水混合着血污,模糊了视线。
不行!不能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必须找到小桃!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抹去眼泪,仔细观察着现场。除了那滩血迹和碎布,她还发现了几枚杂乱的男人脚印,通向梅林深处。脚印很深,似乎有人背负着重物。
还有希望!小桃可能被带走了!
她立刻起身,循着脚印追去。脚印在梅林中蜿蜒,时断时续,显然对方在刻意隐藏行踪。林昭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脚印在一处更为隐蔽的、被枯藤完全覆盖的山壁前消失了。和之前密道的入口极其相似!
难道这里也有密道?小桃被带进了这里?
她毫不犹豫,拨开枯藤,果然发现了一个狭窄的洞口!洞内漆黑一片,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没有丝毫犹豫,林昭月再次钻了进去!这一次,她心中只有救回小桃一个念头,恐惧已被置之度外!
洞内并非向下,而是平行延伸,似乎是一条横向的密道。她摸索着石壁,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密道内寂静无声,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回荡。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和……压抑的啜泣声!
是小桃!她还活着!
林昭月心中狂喜,加快脚步冲了过去!密道尽头是一个稍大的石窟,角落里,小桃被反绑着双手,堵住了嘴,蜷缩在地上,浑身血迹斑斑,脸色惨白如纸,正发出痛苦的呜咽。她身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的男人!
“放开她!”林昭月厉声喝道,手中银簪直指那两人!
那两个蒙面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追到这里,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眼中露出凶光,拔出腰间的短刀,一左一右向林昭月逼来!
“找死!”其中一人低吼一声,挥刀便砍!
林昭月虽然会些粗浅功夫,但体力早已透支,面对两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根本不是对手!她勉强躲过第一刀,第二刀却已到了面前!眼看刀锋就要劈中她的肩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
两支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了两个蒙面人的手腕!短刀“当啷”落地!两人惨叫一声,捂着手腕惊恐地望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只见密道入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人!为首一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正是萧珩!他手中握着一把精巧的手弩,眼神冰冷如刀!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侍卫。
“郡王殿下?!”林昭月又惊又愕!萧珩怎么会在这里?!他到底是来救她们的,还是……?
那两个蒙面人看到萧珩,如同见了鬼一般,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往石窟深处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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