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屋顶的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林昭月脸上,冰冷刺骨,却远不及她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她攥着那张写着“三日后子时,西角门,故人接应,速离!”的纸条,指尖冰凉,仿佛握着的不是纸,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西角门!又是西角门!与严嬷嬷当初的传讯地点分毫不差!时间也同样是三日后子时!但这字迹潦草陌生,落款处那朵简陋的梅花标记更是透着一股诡异!这“故人”是谁?是严嬷嬷背后真正的主子?还是另一股势力?是援手,还是更深的陷阱?
萧珩称病不出,春杏却能如入无人之境般潜入别院传讯……这别院的守卫,究竟是真的森严,还是……有意放水?萧珩知不知道春杏的到来?他此刻的“病”,是真是假?与这突如其来的传讯有无关联?
无数个疑问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强迫自己冷静,将纸条凑到唇边,用牙齿死死咬住,直至口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才用疼痛驱散了一丝混乱。不能慌!越是危急,越要冷静!
她迅速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嘴里,混着冰冷的唾液,艰难地咽了下去。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然后,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屋顶,关紧后窗,抹去一切可能留下的水渍和痕迹,动作快如鬼魅。
刚做完这一切,院外便传来了巡逻守卫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显然并未发现异常。林昭月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已浸透了内衫。方才与春杏的短暂接触,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险象环生。
她走到床边,小桃依旧沉睡着,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林昭月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无论如何,必须带小桃离开这里!这个别院,已成龙潭虎穴,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三日后子时……她只有三天时间准备!而这三天内,萧珩会有什么动作?他的“病”是契机,还是阴谋的开始?
这一夜,林昭月再无睡意。她坐在窗边,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脑中飞速盘算着。逃离计划必须周密再周密,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万劫不复。小桃的伤势是关键,必须让她在这三天内恢复到能勉强行动。别院的布局、守卫的巡逻规律、西角门的位置及周边环境……都需要重新确认。还有那所谓的“故人接应”,是福是祸,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天色微明,风雪已停,但寒意更甚。林昭月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精神却异常亢奋。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静静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早膳时,她状若无意地向送饭的丫鬟打听:“听闻郡王殿下玉体欠安,不知今日可好些了?孙先生可去诊过脉?”
丫鬟垂眸答道:“回姑娘,殿下只是偶感风寒,需静养,孙先生已去请过脉,开了方子。殿下吩咐,让姑娘不必挂心。”
静养?林昭月心中冷笑。是真静养,还是暗中布局?她不再多问,只是伺候小桃用药进食时,更加仔细用心,暗中将一些滋补的药材混入她的饮食中。
整个白天,别院依旧异常安静,甚至比昨日更加沉寂,连仆役的脚步声都轻不可闻。这种死寂,反而让林昭月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可怕。
午后,她借口屋内炭火太旺,想透透气,搀扶着已能勉强下地行走的小桃,在院中缓缓散步。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院墙、角门、以及远处主院的方向,实则将每一处细节都刻入脑中。西角门位于别院最偏僻的西北角,门外是一条荒废已久的巷道,平日罕有人至,确是逃离的绝佳地点。但越是看似容易,越可能暗藏杀机。
散步时,她敏锐地注意到,主院方向偶尔有穿着不同于普通仆役、身形矫健的人影闪过,行动迅捷,悄无声息。是萧珩的影卫?他们在调动?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傍晚,孙郎中照例来复诊。他为小桃诊脉后,眉头微舒:“姑娘伤势恢复得比预想中要快,气血渐复,再静养几日,当可无碍。”这总算是个好消息。
林昭月道了谢,趁孙郎中收拾药箱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问道:“孙先生,郡王殿下之病……当真只是风寒?我观别院今日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可是外界有何变故?”
孙郎中捻须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缓缓道:“姑娘多虑了。殿下只是需要静养。外界之事,自有殿下处置,姑娘安心养伤便是。”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非常之时,静,即是安。”
静,即是安?林昭月心中猛地一凛!孙郎中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他在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在提醒她,安静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她不敢再问,只能恭顺点头:“先生说的是,民女明白了。”
送走孙郎中,林昭月的心沉到了谷底。孙郎中的警告,春杏的传讯,别院异常的气氛……一切迹象都表明,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三日后子时,很可能就是风暴降临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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