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入口的木板被推开一条缝隙,寒冷的晨曦和一道模糊的人影同时投射进来,打破了地窖内死水般的沉寂。林昭月的心脏骤然缩紧,全身肌肉瞬间绷直,握着银簪的手心沁出冷汗。她将小桃护在身后,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那缝隙后的黑暗。
是那个骑士回来了?还是……追兵寻到了这里?
缝隙扩大,一个身影敏捷地闪身而入,随即迅速将木板重新盖好。地窖内光线昏暗,油灯如豆,但林昭月还是立刻认出了那张棱角分明、带着风霜痕迹的脸——正是昨夜救她们出来的那名兵马司军官!
他回来了。
林昭月心中稍安,但警惕未减分毫。她注意到,骑士身上沾染了更多的尘土和暗色污渍,脸色比昨夜更加疲惫凝重,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姑娘。”骑士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外面情况不妙。”
林昭月心一沉:“如何不妙?”
骑士走到油灯旁,借着微弱的光线,目光扫过依旧昏迷的小桃,最后落在林昭月脸上,语气沉重:“昨夜袭击别院的,确实是影七麾下的死士,人数众多,手段狠辣。郡王府……损失惨重。”
萧珩的别院被攻破了?林昭月瞳孔微缩:“郡王殿下他……”
“郡王殿下下落不明。”骑士打断她,眉头紧锁,“混战之中,王府多处起火,场面极度混乱。末将撤离时,并未见到殿下踪影,生死……难料。”
下落不明……生死难料……林昭月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那个心思深沉、将她卷入漩涡中心的珩郡王,难道真的就此殒命?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解脱,有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空落。
“那……兵马司为何会恰好出现?”她压下纷乱的思绪,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骑士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措辞,最终沉声道:“末将奉命,暗中监视别院动向。昨夜见有大批不明身份者潜入,情势危急,故而才率部介入。”他避重就轻,并未说明奉谁之命。
奉命监视?林昭月心中冷笑。监视萧珩?还是……监视她?或者,两者皆有?这“命”来自何方?是朝廷?是萧烬?还是那个神秘的“故人”?
“阁下究竟奉何人之命?”她直视着骑士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闪烁。
骑士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荡却深邃:“姑娘不必多问。你只需知道,目前京中局势动荡,摄政王……亦处境艰难,无暇他顾。姑娘身份特殊,留在京城,危机四伏。”
摄政王处境艰难?萧烬也出事了?! 林昭月心中再震!春杏传来的消息竟是真的?! 边关军报,朝中动荡……这一切竟然都发生了?!
“所以,”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阁下是要送我们离开京城?”
骑士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用油布包裹的令牌和一个小巧的钱袋,放在地上:“这是通关文书和些许盘缠。今日午时,会有一支商队从南门出城,前往江南。姑娘可扮作流民,混入其中。江南富庶,远离是非,或可安身。”
离开京城?去江南?林昭月看着地上的令牌和钱袋,心中波澜起伏。这确实是一条生路。远离这是非之地,隐姓埋名,或许真能求得一线安宁。可是……小桃重伤未愈,经得起长途跋涉吗?她们身无长物,到了江南又如何立足?更重要的是……她甘心吗?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逃离,让那些血海深仇、那些未解的谜团,都随风散去?
她抬起头,看向骑士:“阁下救命之恩,民女感激不尽。只是……民女尚有一事不明。”
“姑娘请讲。”
“昨夜在西角门外,那些埋伏的影七死士,似乎早有准备。他们如何得知我们会从西角门逃离?”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团之一。西角门是严嬷嬷、春杏乃至昨夜侍卫临死前都指向的地点,却偏偏成了陷阱!这绝非巧合!
骑士闻言,眼神微微一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姑娘可知,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明刀明枪的敌人,而是潜伏在暗处、熟知你一切动向的……内鬼。”
内鬼?!林昭月浑身一僵!严嬷嬷?春杏?还是……别院中其他她不知道的人?是谁泄露了消息?是谁将她们的行踪卖给了影七?!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蛾,无论朝哪个方向挣扎,都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视,操纵着一切!
“是谁?”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恐惧。
骑士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末将不知具体是谁,但可以肯定,姑娘身边,并不干净。这也是为何必须尽快送你们离开的原因。”他顿了顿,补充道,“江南那边,自会有人接应,保姑娘周全。”
接应?又是接应!林昭月心中警铃大作。从萧珩到眼前的骑士,似乎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安排着她的去路。这接应,是福是祸?她还能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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