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柔浑身一僵,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这个声音……是钱管事?!他怎么这个时候会在这里?!
她猛地回头,只见钱管事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手中并未提食盒,而是拿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尺许长的卷轴,正用那双精明的眼睛,带着一丝探究和警惕看着她。他今日未穿管事服,而是一身深灰色劲装,更显干练,左手小指上,那枚暗沉铁指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被发现了!还是在如此敏感的地点和时间!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苏念柔!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迅速堆起惊慌和委屈的表情,站起身,福了一礼,声音带着哭腔:“钱……钱管事?我……我是来找猫的……二小姐的雪团儿跑丢了,我怕它跑前院冲撞了贵人,就想着来这边找找……没想到这石头绊了我一下……”她指了指脚下松动的石板,演技无可挑剔。
钱管事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脸,又看了看她脚下的石板和空空如也的双手,眼神中的警惕稍减,但探究之色未退:“原来如此。二小姐的猫确实调皮。不过姑娘,前院重地,非召不得入内,尤其是这等天气,您还是快些回竹韵轩吧,免得淋雨着凉。”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苏念柔连忙点头,作势欲走,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他手中那个油布包裹的卷轴。那卷轴形状规整,密封严实,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天空中“咔嚓”一声惊雷炸响!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乌云!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暴雨,倾盆而至!
“哎呀!”苏念柔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遮头,向旁边的廊檐下躲去。钱管事似乎也没料到雨来得如此之急,眉头微蹙,同样快步躲向廊下。
两人恰好躲在了同一段廊檐下,距离不足五步。雨水如瀑布般从檐角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水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哗哗的雨声。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苏念柔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也能闻到钱管事身上传来的、混合着墨汁和淡淡樟脑味的独特气息。她紧紧攥着袖中的银簪碎片,全身戒备到了极点。
钱管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廊外的暴雨,侧脸线条冷硬。但他左手小指上那枚指环,在偶尔划过的闪电映照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刺得苏念月眼睛生疼。
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立刻离开!否则……太危险了!
苏念柔鼓起勇气,低声道:“钱管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我先跑回去了?”
钱管事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内里的灵魂。他沉默了几息,才缓缓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飘忽:“苏姑娘,有些地方,不该去的,就别去。有些人,不该见的,就别见。有些事,不知道,对谁都好。”
这话语,与那夜苏玉衡的警告何其相似!却更直接,更冰冷!他是在警告她远离前院?还是……意有所指?
苏念柔心中凛然,脸上却做出惶恐不解的样子:“管事……管事的话,念柔不明白……我只是找猫……”
钱管事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雨幕。
苏念柔不敢再停留,朝他福了福身,一咬牙,冒着瓢泼大雨,冲出了廊檐,向着竹韵轩方向狂奔而去。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她全身,却浇不灭她心中的惊涛骇浪和刺骨寒意。
钱管事的警告,那枚刺眼的指环,还有他手中那个神秘的油布卷轴……这一切都表明,她已经被注意到了!苏玉衡和钱管事,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她必须更加小心,也必须……加快行动了!否则,恐怕等不到云先生的指令,她就会先一步被这座深宅吞噬!
回到竹韵轩,春桃秋月见她淋得如同落汤鸡,吓得连忙伺候她更衣取暖。苏念柔任由她们摆布,心中却已下定了决心。那条路,不能再等了。她必须主动出击,在对方彻底怀疑她之前,找到线索!
而此刻,廊檐下的钱管事,直到苏念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中,才缓缓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紧握的油布卷轴,又抬起左手,看着小指上那枚暗沉指环,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警惕、疑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追忆的光芒。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巧合?还是……那边派来的?”他摇了摇头,将卷轴紧紧裹入怀中,身影一闪,也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暴雨依旧肆虐,冲刷着苏府高墙内的每一寸土地,也冲刷着暗流下涌动的杀机。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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