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可!”何伯魂飞魄散,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让我死!让我去陪他!”林昭月疯狂挣扎,力气大得惊人,银簪的尖端划破了何伯的手臂,鲜血直流。
“不能啊!姑娘!你不能死!”何伯老泪纵横,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嘶声道,“主上拼死护你,不是让你寻死的!你死了,他……他如何能瞑目啊!”
“瞑目?”林昭月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却比哭更令人心碎,“他因我而死!我拿什么让他瞑目?!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就在这混乱绝望的当口——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一个留守在外院的猎户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得语无伦次:“何……何伯!外……外面……来了好多官兵!把……把院子围了!说是……说是奉旨拿人!”
奉旨拿人?!
何伯和林昭月同时僵住!屋内的绝望瞬间被更大的惊恐取代!
慕容垂的人?!这么快就追来了?!是因为王府的事,还是……他们一直就知道这里?!
完了!彻底完了!灰衣人刚死,追兵就到了!这是要赶尽杀绝!
何伯脸色惨白,猛地看向床上已然气绝的灰衣人,又看向状若疯魔、浑身是血的林昭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一把拉起林昭月,将她推向屋内最隐蔽的角落,急声道:“姑娘!躲起来!无论如何,不要出声!不要出来!”
说完,他不等林昭月反应,迅速用杂物将角落掩盖,然后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脸上强行挤出一丝镇定,颤巍巍地走向门口。
林昭月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透过杂物的缝隙,能看到门外火把通明,人影幢幢,甲胄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巨大的恐惧压过了悲伤,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灰衣人死了,追兵到了,她最后的栖身之所也被发现了。天大地大,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或许,死亡,真的是唯一的解脱……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一个低沉而威严、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屋内:
“里面的人听着!本王萧屹,奉旨查案!即刻开门!”
萧屹?!镇北王?!他竟然亲自来了?!不是慕容垂的人?!
何伯打开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噗通跪地的声音和何伯颤抖的请安声。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踏入屋内,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林昭月透过缝隙,能看到一双穿着玄色锦靴的脚,停在了床榻前。接着,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缓缓道:
“他……走了?”
何伯哽咽着应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镇北王似乎俯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良久,他才直起身,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何管事,此人身份特殊,牵涉重大。他的尸身,本王需带回王府勘验。至于你等……暂且收押,听候发落。”
“王爷!”何伯的声音带着惊恐和哀求。
“带走!”镇北王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杂乱的脚步声和挣扎声响起,何伯似乎被带走了。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那道玄色的身影还停留在床榻前。
林昭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到了极点。镇北王要带走灰衣人的尸体?他要做什么?勘验?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就在她心惊胆战之际,镇北王却缓缓转过身,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了她藏身的角落!林昭月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但他并没有走过来,只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内,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入林昭月耳中:
“故人已逝,生者还需珍重。林姑娘,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外面的喧嚣也很快平息下来,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屋内,重归死寂。只有角落里,林昭月蜷缩着,浑身冰冷,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镇北王……他知道她在这里!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别的?
她颤抖着从角落里爬出来,屋内空无一人,只剩下床榻上,那具已然冰冷的尸体,和她怀中,那个空了的锦盒。
灰衣人死了,被镇北王带走了。何伯被抓走了。她又变成了孤身一人。前路茫茫,仇深似海,她却连最后一点希望和依靠都失去了。
黎明的微光,透过窗纸,惨淡地照进屋内,照亮了这一室的凄凉和绝望。
长夜,似乎终于将要过去。但她的前方,依旧是漫无边际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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