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狭窄、湿滑、向下倾斜的甬道中空洞地回响,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刺骨的石面上,溅起细微的水花。猎户手中的松脂火把是唯一的光源,昏黄跳跃的光芒勉强驱散身前数尺的黑暗,却将更深处映衬得如同巨兽贪婪吞咽光线的咽喉,幽邃得令人心悸。火光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扯、扭曲,投射在两侧长满滑腻苔藓、不断渗着水珠的石壁上,如同无声跟随的、充满恶意的鬼魅。
林昭月(林月娘)紧跟在猎户身后,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寒气如同活物,顺着裤腿疯狂向上攀爬,冻得她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四肢百骸早已麻木,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背后的伤口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中隐隐作痛,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反复扎刺。怀中的空锦盒冰冷坚硬,硌在胸口,仿佛一块寒冰,时刻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和肩上那沉重到几乎将她压垮的“宿命”。
甬道似乎永无尽头,蜿蜒向下,坡度时缓时急。空气越来越浑浊,弥漫着浓烈的、陈年腐朽的泥土气息、某种奇异草药的腥甜,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金属锈蚀般的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充满不祥的怪味。耳边只有三人压抑的喘息声、脚步的回响,以及火把燃烧时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死寂得让人发疯。
猎户始终沉默前行,背影挺拔如松,步伐沉稳,仿佛对这条通往未知深渊的道路了如指掌。但林昭月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警惕着黑暗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石老跟在最后,步履蹒跚,喘息粗重,却紧紧跟着,昏花的老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带着深深忧虑的光芒。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微光,并非火把的昏黄,而是一种幽幽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惨绿色的磷光!同时,那股金属锈蚀般的腥气也变得浓郁起来,几乎令人窒息。
猎户停下脚步,举起火把,示意警惕。三人屏息凝神,缓缓向前靠近。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天然溶洞,洞顶高不见顶,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洞壁并非普通的岩石,而是一种暗沉如墨、却隐隐泛着幽绿磷光的奇特矿石,将整个洞穴映照得一片鬼气森森。洞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同种暗沉矿石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诡异的符文和图案,在磷光下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祭坛四周,散落着一些残破的、看不出年代的陶罐和锈迹斑斑的金属器物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朽和死亡气息。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的正中央,赫然插着一柄通体漆黑、样式古朴、却布满暗红色锈迹的长剑!剑身大半没入祭坛,只露出小半截剑柄和一部分剑身,那些暗红色的锈迹,在幽绿磷光的映照下,仿佛干涸凝固的血液,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
这里就是……前朝禁地?炼制“阴丹”的地方?林昭月心脏狂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她。这地方太诡异了,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猎户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死寂,他目光凝重地扫视着祭坛和那柄黑剑,“前朝国师一脉留下的‘血祭坛’。据说……与一种逆转生死的禁忌秘法有关。”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林昭月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林姑娘,接下来,需要你的血。”
林昭月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背脊抵住了冰冷潮湿的石壁。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句话,亲眼看到这诡异的祭坛和那柄散发着血腥气的黑剑,恐惧还是如同冰水般浇遍了全身。她的血……真的要洒在这诡异的地方?
“怎……怎么做?”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猎户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颜色暗沉、非金非木、刻着复杂纹路的古老罗盘状器物,走到祭坛边缘,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特定的凹槽内。罗盘上的指针立刻疯狂地旋转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
“走到祭坛中央,那柄剑前。”猎户指向黑剑,语气不容置疑,“用你的血,滴在剑身与祭坛的连接处。七滴。不能多,不能少。”
滴血……在剑上?林昭月看着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仿佛能感受到那剑身上凝聚的无数亡魂的哀嚎。
“快!没时间犹豫了!”猎户厉声催促,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来时的甬道,“这里的动静可能会惊动外面的东西!”
东西?外面有什么?林昭月心头一紧,不敢再迟疑。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腥气的空气,强迫自己迈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向那诡异的圆形祭坛。
踏上祭坛的瞬间,一股更加强烈的阴寒之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祭坛上的符文在脚下闪烁着幽光,仿佛活物般蠕动。她强忍着不适,走到祭坛中央,在那柄插入石中的黑剑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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