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泪海的寒风依旧如刀,但冰封监狱的工地上,却弥漫着一股迥异于往日的奇异热度。
接下来的数日,诺兰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头,亲自带领着瓦尔科和拉特莱奇,驾驭着雪橇在监狱与霜泪海之间往返。
雪橇上满载的,不再仅仅是赖以为生的鱼获。
更多的是一车车灰色的海砂,以及在斯克里克指导下,由简陋熔炉烧制出的一块块泛着淡绿色的粗糙玻璃。
玻璃的生产效率在斯克里克的不断改良下,稳步提升。
从最初拳头大小、气泡密布的废品,到后来能烧制出巴掌大小、相对平整的玻璃片,仅仅用了三天。
当第一块玻璃被小心翼翼地嵌入新建石屋的墙壁预留口时,整个工地都静了一瞬。
阳光穿透那层并不完美的透明介质,在昏暗的石屋内投下了一块明亮的光斑。
光斑中,尘埃飞舞,清晰可见。
一名人类俘虏下意识地伸出手,触摸那片温暖的光,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玻璃表面划过,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撼。
“光……进来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对于这些在极北之地挣扎求生的人而言,石屋意味着庇护,但同样意味着与光明隔绝的阴暗。
而现在,诺兰给了他们一扇能看见外界,又能将寒风阻隔在外的“窗”。
这个改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被摧毁的石屋以惊人的速度被重建,甚至比原先的规模更大、更坚固。
每一间石屋,都开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窗。
白天,囚犯们在屋外劳作,一抬眼就能看到那片能透光的窗户,心中便会生出一股莫名的动力。
夜晚,屋内的火光透过玻璃映照在雪地上,远远看去,这片死亡与绝望的监狱,竟有了几分“家”的暖意。
囚犯们的怨气,在肉眼可见的生活改善面前,悄然消融。
他们看向诺兰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畏惧和麻木,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敬畏。
这个魔族典狱长,和他们认知中的任何一个魔族都不同。
他残忍,却也公平。
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敌人钉死在坑底,却也会让努力干活的人住进有窗户的暖屋。
瓦尔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巨大的狼脸上写满了不解。
他找到正在规划暖房地基的诺兰,沉闷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诺兰,你对那些人类太好了。”
瓦尔科的利爪在冻土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他们是俘虏,是弱者!给他们一口吃的,让他们干活就够了。窗户?暖房?这些东西,连很多魔族部落都没有!”
诺兰没有抬头,他用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出暖房的结构图,声音平静。
“一头吃饱穿暖的耕牛,总比一头半死不活的病牛,能犁更多的地,不是吗?”
瓦尔科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诺兰的思路。
诺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目光扫过那些正在卖力搬运石块的人类。
“瓦尔科,他们不是耕牛。他们是人。”
“人,是最高效的劳动力。前提是,你要让他们看到希望。”
“绝望的人只会想着如何偷懒和死亡,而看到希望的人,会爆发出你想象不到的力量。我要的,不是一群等死的囚犯,而是一个能自我循环、不断创造价值的基地。”
诺兰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无尽的冰原。
“这座监狱,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话语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瓦尔科的心头。
狼人看着诺兰的侧脸,第一次在这个实力低微的魔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名为“野心”的恐怖气息。
他或许不完全明白诺兰的话,但他明白一点。
诺兰所图谋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与此同时,阴冷的地牢深处。
乌塔蜷缩在角落,诅咒项圈不断抽取着她的力量,身上的伤越发的严重。
没有得到治疗和食物的她,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她能听到地面上传来的喧嚣,能从看守们偶尔的交谈中,拼凑出外界发生的变化。
玻璃窗、新石屋、暖房……
每一个词,都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诺兰正在用她最不屑的人类,建设着他的领地。
而她,这个高贵的娜迦精英,却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见证着这一切。
这不是单纯的囚禁,这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她发誓,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让诺兰,让这座监狱里的所有人,都尝到比她此刻痛苦万倍的滋味!
隔壁的牢房里,贾珀·星辉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哀嚎,而是安静地靠在栏杆边,侧耳倾听着佣兵牢房里的动静。
他听到伊安他们在低声讨论着今天的食物,讨论着新建的石屋。
贾珀的眼中,闪过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光芒。
他开始有气无力地对着隔壁喊话,用贵族的腔调,时而抱怨诺兰的残暴,时而许诺出去之后给予重金酬谢,试图重新拉拢这些已经被打磨得异常现实的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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