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部论坛球馆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金属味。下半场开始的哨声如同发令枪,而科比·布莱恩特已经化作出膛的子弹。
他的眼神变了。如果说上半场是冷静的指挥官,那么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猎豹。爵士的防守依旧凶悍,拉塞尔的纠缠几乎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但科比回应的方式,是将自己的进攻欲望提升到了残酷的级别。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为队友创造机会。每一次跑动都仿佛经过精密计算,在拥挤的防线中撕扯出细微的缝隙。一次底线反跑,他借霍里的掩护勉强接球,几乎没有任何调整空间,却在身体失衡的后仰中强行出手。
篮球划出一道极高的弧线,如同绝望中升起的祈祷——
“唰!”
三分命中!
整个球馆瞬间被点燃,声浪几乎要掀翻顶棚。但这仅仅是开始。
爵士队加强了身体对抗,每一次冲击内线都像是撞上一堵肉墙。科比一次次抱着球,义无反顾地杀向奥斯特塔格和马龙镇守的禁区。一次转身突破,他被拉塞尔硬生生从空中拽下,重重摔在地板上。闷响通过身下的地板传遍全场,引来一阵惊惧的吸气声。
镜头死死对准他。科比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汗水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咬紧牙关,用拳头捶了一下地板,然后在队友搀扶下挣扎站起。步履有些蹒跚,但走向罚球线的背影却挺得笔直。
大西部论坛球馆全体起立。
“MVP!MVP!MVP!”
呼喊声从零星到汇聚,最终成为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巨浪,冲刷着球场的每一个角落。一位满头银发的老球迷,穿着泛黄的8号球衣,双手合十抵在唇前,眼中闪烁着泪光。前排的小球迷忘了咀嚼手中的爆米花,只是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罚球的身影。
两罚全中。
科比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只有剧烈呼吸时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已逼近极限。
他的跑动变得更加决绝。利用一切掩护,不知疲倦地反复穿梭,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开追兵。一次经典的“UCLA cut”切入,他接球后没有丝毫犹豫,迎着补防的马龙强行起跳。对抗、出手、倒地——球进哨响!
他再次摔倒在地,这一次久久没有起身。队友们围上来,镜头拉近,捕捉到他紧闭的双眼和咬紧的牙关,汗水与地板的尘埃混合在他年轻的脸上。德尔·哈里斯在场边攥紧了战术板,指节发白。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再一次。罚球再次命中。
整个第四节,变成了科比·布莱恩特个人意志与身体极限的残酷角斗。他的每一次得分,都像是从钢铁堡垒上凿下的一块碎屑,代价是自身的消耗与磨损。他的突破不再如上半场那般轻盈,却更加决绝,每一次启动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惨烈。球迷们的欢呼声中开始夹杂着不忍与心痛,他们见证着一位少年,正以一种近乎悲壮的方式,拖着球队前行。
终场前最后一分钟,湖人领先三分。科比通过一连串反跑在底角获得一丝空间,接球,转身,面对飞扑而来的拉塞尔,后仰跳投。篮球在空中飞行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所有喧嚣褪去,只剩下两万道目光紧紧跟随那道轨迹。
刷网声清脆无比。
这一声,杀死了所有悬念。
终场哨响。
103: 99。
洛杉矶湖人赢了!他们将系列赛拖入了抢七!
科比站在原地,双手撑着膝盖,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的下巴滴落。他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连站立都已是奇迹。队友们疯狂地冲向他,拥抱他,拍打他,他却几乎无法回应,只是勉强抬起手,与队友击掌。
全场观众依然站立着,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这掌声里,是胜利的狂喜,更是对那个几乎耗尽了灵魂的少年,最深的敬意与心疼。他抬起头,望向那片为他沸腾的紫色与金色海洋,眼神依旧锐利,却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他蹒跚地走向球员通道,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一位场边的小男孩伸出手,科比勉强抬起手与他击掌,留下一个疲惫到极致的背影。科比心中不禁想到,如果自己此时是20岁的身体,那个体力无限的小飞侠,这轮系列赛,是否会不一样。
G6结束了。他用一场悲壮的胜利,将湖人从悬崖边拉了回来。而通往最终救赎的G7,此刻却仿佛隔着另一座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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