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比赛的计时器,在斯台普斯中心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倔强地走完了最后一点归零。红色的数字,像一声无声的叹息,定格在球场上空。
98 : 104。
洛杉矶湖人队,在自己的主场,以6分之差,输掉了2002-03赛季的揭幕战。技术统计板上,科比·布莱恩特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耀眼却孤寂的数字:41分,7篮板,5助攻。他倾其所有,几乎打满了下半场,用一次次高难度的后仰跳投、一次次搏命般的突破,将球队扛在肩上,苦苦支撑到了最后。
然而,篮球终究是五个人的运动。火箭队的史蒂夫·弗朗西斯和卡蒂诺·莫布里在外线予取予求,合砍52分,而湖人队这边,除了科比之外,只有德鲁·古登(12分9篮板)和罗恩·阿泰斯特(11分6篮板)得分上双,全队出现了18次失误,生涩的配合在比赛最关键的时刻,还是显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火箭队的球员们相互击掌,庆祝他们艰难的客场胜利。而湖人队的队员们,则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混合着嘴角尚未擦净的血迹(古登)和拼搏后粗重的喘息。
科比站在原地,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这是他进入NBA以来,第一次输掉赛季的揭幕战。在过去,无论是与奥尼尔并肩,还是独自带队的短暂时刻,赛季的开局总是伴随着胜利和期待。而这一次,是以一场失利开始。
一种熟悉的挫败感刚要涌上心头,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声浪瞬间冲散。
没有嘘声,没有抱怨,没有失望的叹息。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球馆的、持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这声音,比湖人队此前任何一场大胜之后来的都要更加凶猛,更加真诚,更加震撼人心!
起初是零星的,随后迅速蔓延,最终汇成了统一的、有节奏的呼喊。球迷们没有立即退场,他们站了起来,用力地拍着手,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场上每一名湖人球员的名字。
“Ko-be! Ko-be! Ko-be!” 这呼喊是对王者的致敬,对他整场carry比赛的肯定。
紧接着,呼喊声转向了其他人。
“Drew!Drew! Good-den!” 这是送给那个嘴角开裂、带伤拼杀到最后的新秀硬汉。
“Ro-nie!Ro-nie! Ar-test!” 这是送给那个用身体筑起防线、让对手寸步难行的防守悍将。
“La-rry!La-rry! Hughes!” 这是送给那个活力四射、在攻防两端都留下印记的双能卫。
甚至还有“Ma-dsen! Ma-dsen!” 送给那条不知疲倦、一次次用扑抢点燃全场的“疯狗”!
这呼喊声,像一股滚烫的熔岩,流进了每一名新援的心里。
德鲁·古登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嘴角,听着全场高呼他的名字,这个刚刚踏入联盟的年轻人,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从未想过,在一场失利之后,会得到如此厚爱。这不再是球迷对高顺位新秀的期待,而是对他拼搏精神的最高嘉奖。他用力抿着嘴,将那份动容压在心底,转化为更坚定的力量。
拉里·休斯同样心潮澎湃。他之前在勇士、在奇才,都只是角色球员,何曾受过如此万众瞩目的拥戴?这呼喊声让他明白,在洛杉矶,只要你为这支球队流血流汗,球迷就会把你当成家人。这不仅是鼓励,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而罗恩·阿泰斯特,这个习惯了用强硬和冷漠面对世界的汉子,此刻也有些失神。在印第安纳,他的防守得到认可,但也伴随着对他性格和进攻选择的质疑。而在这里,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中,他感受到的是一种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接纳。球迷看到了他的努力,认可了他的价值,这让他那颗习惯于对抗的心,找到了一丝罕见的归属感。他知道,他来对地方了。
站在他们中间的科比,缓缓直起身,环顾着四周这沸腾的紫色海洋。一种极其陌生又无比温暖的感觉,包裹了他。
在上一个时间线,他经历过三连冠的辉煌,也经历过独自带队时的孤立无援,经历过与奥尼尔分道扬镳后的舆论风暴,更经历过后来那几年为了重返巅峰而近乎偏执的自我鞭挞和对外界的对抗。他习惯了以身作则,用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来要求自己,也近乎残酷地鞭策着队友。他赢得尊重,也时常伴随着畏惧和距离感。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在一场失利之后,感受到如此汹涌澎湃的、正向的、团结一心的能量。
不需要他在训练中声嘶力竭地鞭挞,不需要他在场上用眼神逼迫队友。 古登的拼抢、阿泰斯特的强硬、麦德森的疯狗精神、费舍尔的“老而弥坚”(费舍尔长的就老)……这一切,都发自他们的内心,源于他们对胜利共同的渴望。他们或许还不够好,配合还不够默契,但他们愿意为了彼此,为了这件球衣,去拼尽最后一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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