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腥臭气流被一道急速掠过的黑影撕裂。
托斯巴达残存的灵魂化作鬼鸦,黑漆漆的羽翼在潮湿的拱顶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他以为凭借亡灵法师的隐匿秘术足以瞒天过海,却不知身后数丈之外,一缕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幽绿细线正悄然延伸。
那是艾伦施展出的“幻虫之丝”,源自《死灵秘典》中记载的追踪禁术。
它只要目标沾染过施法者的一丝气息,便如附骨之蛆,永生难脱。
鬼鸦在迷宫般的下水道中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布满苔藓的石壁前。
尖锐的喙爪在特定砖块上连点数下,沉闷的机关转动声中,石壁缓缓滑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个被人工开凿出的巨大空间。
左侧是仅能容纳两人的狭小石窟,右侧则连接着一座高约三丈的圆形大厅,空气中弥漫着未干的血腥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
“老师?”
石窟内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黑袍人赛里正盘膝坐在石床上,面前摊开的羊皮卷上绘制着扭曲的恶魔符文。
他是托斯巴达最信任的弟子,也是被秘密安置在此的容器。
鬼鸦扑棱着翅膀落在石桌边缘,灵魂波动化作沙哑的人声:“时机已到,准备接纳我的回归。”
赛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颤抖着起身:“老师……您当真要如此?”
他望着羊皮卷上闪烁血光的符文,喉结剧烈滚动。
“弟子甘愿继续做您的容器,但求您放过那些无辜者……城西孤儿院的三十个孩子,还有昨日被失踪的几个妇女……”
鬼鸦的羽翼骤然收紧,尖锐的爪尖在石桌上划出四道深痕:“放肆!你以为自己有资格讨价还价?”
灵魂波动激荡起刺骨寒风,吼道:“若不是三年前那场“血色满月”仪式失败,你早该成为完美容器!如今艾伦小儿步步紧逼,唯有借助神明的力量才能逆转乾坤!”
“可那些人……”
赛里的声音带着哭腔,苍白的手指抚过羊皮卷角落的家族纹章。
“母亲临终前嘱咐我守护家园,而非助纣为虐……”
话音未落,鬼鸦已化作一道黑烟撞向他的面门!
赛里下意识闭目,预想中的剧痛却并未降临——黑烟在触及他眉心三寸处骤然凝滞,托斯巴达的灵魂波动中竟夹杂着一丝迟疑。
石窟外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轻响。
托斯巴达(鬼鸦形态)猛地转头,幽绿丝线正顺着门缝蜿蜒而入。
他这才惊觉“幻虫之丝”早已追至,而自己竟因赛里的质问分神!
狂怒与恐慌瞬间攫住亡灵法师的残魂,黑烟裹挟着厉啸直扑赛里天灵盖。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让你彻底成为我的傀儡!”
凄厉的嘶吼与骨骼错位声同时响起,赛里的身体剧烈抽搐,原本清澈的瞳孔迅速被浑浊的灰雾覆盖。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嘴角已勾起属于托斯巴达的阴鸷笑容。
“艾伦小儿,待我重聚魔力,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一只死气森森、指甲泛着乌金光泽的手掌突然从阴影中伸出,如铁钳般攥住了他的脖颈。
托斯巴达(赛里的身体)猛地僵住,一股比他全盛时期还要浓郁百倍的死亡气息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他惊恐地抬头,只见艾伦不知何时已站在石窟门口,手已取下面具,玄色法袍无风自动,兜帽下的双目闪烁着幽蓝鬼火,周身环绕着数十缕若隐若现的魂火。
“托斯巴达,或者我该叫你——拜魔教的三长老?”
艾伦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
他另一只手结出诡异法印,《黑暗秘典》中的“魂噬之术”瞬间发动。
托斯巴达只觉脑海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无数记忆画面如决堤洪水般被强行抽离。
拜魔教的隐秘据点、六翼恶魔亚兹拉尔的召唤仪式、分布在几十座城市的信徒网络……
最后定格的,是深渊裂缝中那道展开六对黑色羽翼、双眼燃烧着地狱火海的恐怖身影。
记忆被剥离的刹那,托斯巴达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看清了艾伦魂火中夹杂的磅礴的死灵之力。
艾伦对他们的大搜查,不知是谁写的秘信告诉已经暴露,再到今日引他自投罗网……
所有的巧合串联成一张精心编织的巨网,而他不过是艾伦用来打开深渊裂缝的钥匙!艾伦才是真正的阴谋家!
“不——我的记忆!”
托斯巴达疯狂挣扎,却发现体内魔力如同被无形枷锁禁锢。
艾伦指尖幽光大盛,托斯巴达的灵魂在凄厉惨叫中寸寸消散,只留下赛里瘫软在地的躯壳,双目空洞无神。
消散的最后一瞬,他终于彻底明白:艾伦从一开始就算计着利用他和教派力量,所谓的追杀不过是逼他启动召唤仪式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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