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薄光,如同稀释了的金粉,温柔地洒在“烈阳之扉”那金光流转的招牌上。酒馆内还残留着昨夜传说级英雄降临的激动与喧嚣余韵,连空气似乎都比往常更加活跃几分。加百列·晨誓的宣誓,如同洪钟大吕,依旧在每个人心头隐隐回荡。
江小鱼独自站在酒馆一角的祭坛前,面前悬浮着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界面。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恭喜和提示,落在了其中一个似乎停滞不前的数据条上——
【塞拉菲娜·伊利亚斯:信任值 52%(状态:勉强认可,深层隔阂)】
“52%…”江小鱼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及格线是过了,但这‘勉强认可’和‘深层隔阂’…听起来就像是‘嗯,你这地方还行,但我随时可能卷铺盖走人’的意思。”
他调出了塞拉菲娜加入酒馆后的详细行为日志,一行行仔细翻阅。很快,几个被他忽略的细节引起了注意。日志显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每当夜空中的月亮接近最圆满的状态时,塞拉菲娜的战斗记录都会出现一些异常的、非受控的能量波动。
比如,上上个月圆夜,她在后院练习时,一道失控的金色火苗窜上了老莫心爱的工坊屋顶,差点把矮人工匠辛辛苦苦收集的稀有材料付之一炬,气得老莫哇哇直叫,抱着他的宝贝工具箱在雨中抢救了半宿。还有两次,在月圆前后的夜间巡逻中,她周身不自觉流转的圣焰过于活跃,灼伤了靠近她、试图打招呼的民兵的手臂,虽然只是轻微烫伤,但她当时眼神中的茫然与瞬间的紧绷,让江小鱼印象深刻。
更诡异的是,日志备注里提到,几乎每个子夜时分,负责守夜的人都会注意到,塞拉菲娜独居的那间阁楼窗户缝隙里,总会渗出丝丝缕缕、极不稳定的金色火焰光芒,时明时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激烈地挣扎、搏斗,不愿被外界看见。
“月圆…失控…无意识低语…子夜金焰…”江小鱼摸着下巴,眼神渐渐凝重起来,“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力量掌控不佳’啊…倒像是…心里憋着个快要爆炸的煤气罐?”
当晚,天公不作美,狂风卷着暴雨,疯狂敲打着酒馆的门窗。但这恶劣天气并未影响酒馆内的温暖气氛。众人围坐在壁炉旁,听吟游诗人讲述着大陆各地的奇闻异事,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和争论。
唯有塞拉菲娜,依旧没有下楼。
负责上半夜守夜的加百列·晨誓,秉持着审判官特有的细致与责任感,在巡逻到阁楼附近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痛苦压抑的呜咽声。他心中一凛,顾不上可能冒犯,立刻冲上了阁楼!
推开虚掩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见惯了世间惨状的审判官也为之动容。
只见塞拉菲娜蜷缩在床铺的角落,那身从不离身的银甲此刻正散发着极其不稳定的、忽明忽暗的赤红色光芒,仿佛内部有岩浆在翻滚沸腾!她双手紧紧抱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平日里冰冷坚定的声音此刻变得破碎而模糊,反复地、绝望地低语着:
“…不能…信我…谁都别信…”
“…圣火…会失控…会烧了…所有人…”
“…伊利亚斯堡…不该倒…不该…”
“…是我的错…都是…”
江小鱼闻讯立刻赶了上来,看到这一幕,他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用圣光安抚的加百列。他没有贸然靠近或触碰她,只是转身从楼下端来一盏温好的、最普通的麦酒,轻轻放在了门口的地板上。
然后,他拉着加百列退到楼梯口,看着阁楼内那团在痛苦中挣扎的光焰,低声对这位新同伴说道:
“她不是在害怕自己的力量会伤害别人…至少不全是。”
“她是在害怕…害怕她自己…害怕‘塞拉菲娜·伊利亚斯’这个存在本身,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根本不配…活着。”
加百列沉默了片刻,那双能洞察罪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与复杂。他明白了,有些伤痕,不在肉体,而在灵魂最深处,圣光也无法轻易触及。
次日,雨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江小鱼召集了目前酒馆最核心的成员——加百列、老莫、苏九娘,进入了酒馆地下一间被改造成临时会议室和仓库的密室。
他摊开一张泛黄、边缘破损严重的手绘地图,这是老哈蒙凭借记忆复原的北境部分区域残图。江小鱼的指尖,点向了地图上一处被浓重墨迹几乎完全掩盖的山谷区域,旁边用极其古老的帝国语标注着名字——“断脊谷”。
“这里,根据老哈蒙模糊的回忆和一些零星的古籍记载,曾经是伊利亚斯家族,也就是塞拉菲娜的家族,进行核心成员试炼的古老之地。”江小鱼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
他的手指移到地图最边缘,那里有一行几乎被磨损殆尽的小字,他仔细辨认后念了出来:“‘血亲共饮,镜照本心’。”
“镜照本心?”老莫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听起来像是某种…能映照出内心真实或者记忆的魔法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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