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第九声钟响的余韵,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在江小鱼心中层层荡开。他凝视着杯中那由残酒自行旋转形成的诡异漩涡,以及漩涡中心那张与小烬面容酷似、却燃烧着古老火焰的脸庞缓缓闭眼、最终消散,脸色平静无波,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没有声张,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杯中剩余的、仿佛还残留着某种意志的酒液,倒入一个特制的、能够隔绝能量波动的玄晶瓶中。然后,他找来老莫,当着这位心腹技术官的面,亲手用三重不同属性的古老符文将瓶口死死封印。
“老莫,”江小鱼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把这瓶子,送到圣酿殿地窖最底层,用我们现有的最高级别防护措施封存起来。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包括你在内,不得靠近,更不得尝试打开。”
老莫看着江小鱼凝重的表情,又看了看那瓶似乎还在微微震颤的玄晶瓶,咽了口唾沫,郑重地点了点头。
处理完这诡异的酒液,江小鱼立刻调出了系统日志,开始疯狂回溯和比对数据。他将之前监测到的、【烬之酒壶】散发出的那种带着毁灭与死寂气息的高维能量频率,与深埋在酒馆地基之下、【厨神遗灶】沉睡时偶尔流露出的、温暖而磅礴的能量波动,进行了极其精密的频谱分析。
结果让他心头巨震——两者之间,竟然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反向共鸣!就像磁铁的两极,截然相反,却又彼此吸引,或者说……彼此制衡!
一个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江小鱼的脑海:
“难道……我得到【厨神遗灶】,将它融入酒馆,根本不是什么偶然的幸运或者我个人的能力……”
“而是……它,或者说它背后代表的某种意志,‘选择’了我?”
“选择了我这个……或许能解开某种困局,或者……点燃某种新火种的……‘钥匙’?”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酒馆后巷专门用于大型酿造的工坊区,突然传来一阵不正常的、如同风箱剧烈鼓动般的异响!
老莫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惊慌失措地冲进了江小鱼的房间:
“领主!不好了!出怪事了!昨晚根本没人操作的3号酿造台和配套的星辰蒸馏塔,自己……自己动起来了!而且……而且冒出来的气是赤金色的!”
江小鱼立刻赶到现场。只见那座高达数米的星辰蒸馏塔,此刻正如同活物般微微震颤,塔顶的冷凝出口,正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浓郁如霞的赤金色雾气!那雾气并未随意飘散,而是在空中缓缓盘旋、凝聚,最终,竟然化作了七个结构古朴、仿佛由火焰书写而成的大字,悬浮在半空之中:
“火不灭,歌当续”
江小鱼目光凝重地看向那台自行运转的酿造台。台面之上,不知何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刻下了一道全新的、散发着微光的配方——【星髓蒸馏】。
而配方所需的材料,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主料:陨落星辰之心(需蕴含未泯意志)
辅料:未熄之愿(源自绝望中的最后坚持)
引子:酿酒者的泪(须为守护而流,非为私欲)
这哪里还是酿酒?这分明是神话传说中的仪式!
江小鱼猛然想起在《焰心录》残页上看到过的一句被重点标注的、充满警告意味的话:
“以极致之情为引,可沟通天地,触及道之边缘;然情尽则火灭,道反噬其身,慎之!慎之!”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酿造了,这是……以情入道,以酒载道的——“道酿”!
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常规理解的范畴。江小鱼立刻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在圣酿殿的密室内进行紧急商议。
塞拉菲娜首先表达了她的担忧,女武神的直觉让她对未知力量抱有天然的警惕:“领主,昨夜战场上那‘箭矢减速’的现象,虽然帮助我们轻松取胜,但其原理太过诡异,完全违背了现有的力量规则。如果……如果你真的拥有了某种能够局部‘改写’规则的能力,那么,那些高高在上的、视规则为权柄的所谓‘诸神’,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挑战存在的。我们可能会面临比蛮族大军恐怖万倍的敌人。”
老莫则从技术角度提出了建议:“领主,既然这‘道酿’需要以‘情’为引,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利用【情感萃取槽】,提取特定英雄拥有的、符合配方要求的、足够强烈的记忆片段,作为‘情之媒介’,先尝试复现相对简单的【燧火初酿】,积累经验。”
江小鱼点了点头,认为老莫的建议有可行性。然而,他的目光却转向了密室的门口。
不知何时,炎魁那高大而沉默的身影已经站在那里。他听着里面的讨论,那双如同熔岩般的眼睛里,翻涌着痛苦、愤怒与极其复杂的情绪。他低吼着,声音沙哑:
“你们……你们现在做的这一切,就是在重演!重演我们火种民当年走过的路!最终引来的,只会是同样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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