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的决定,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整个烈阳酒馆乃至周边区域激起了滔天巨浪。他宣布,将举办一场名为“不敬神之夜”的公开酿酒仪式,不设门槛,面向所有平民开放。
消息一出,举世哗然。
反对者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脚四处散布恐慌:“疯了!江小鱼这是要公然渎神!他会给整个地区带来毁灭性的天罚!”“烈阳酒馆已经成了邪魔的巢穴!远离那里!”
然而,更多的普通人,那些在底层挣扎、被命运反复捶打、却始终怀揣着一丝微末希望的平民、流浪者、伤兵、失去亲人的可怜人……他们听到了不同的东西。他们听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敢于向既定秩序发出挑战的勇气,一种或许能改变自身命运的……可能性。
于是,万人空巷。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烈阳酒馆前那片巨大的广场上。有人怀里紧紧抱着一小袋自家珍藏的、舍不得吃的精良谷物;有人颤抖着双手,献上战死亲人留下的、早已磨损的佩剑碎片或是一缕头发,希望能作为“情之媒介”;更多的人,只是带着一双渴望的眼睛,默默地站在人群中,仰望着广场中央那座新竖起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铜鼎,以及铜鼎旁那个身影。
江小鱼没有穿着华丽的礼服,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布衣。他正在公开调配【燧火初酿】的基础原料,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可见,毫无保留。同时,他邀请了“风喉”巴沙登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这位奇特的诗人,将用他那能模拟百种开瓶声、微妙扰动物质频率的喉咙,为这场仪式“定调”,用歌声引导并稳定那磅礴而难以驾驭的能量。
仪式即将开始前,塞拉菲娜全副武装,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神,屹立在铜鼎旁。她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问道:
“领主,如果……如果真的引来了传说中的‘天罚’,我们该如何应对?”
江小鱼正在检查最后一种辅料的纯度,闻言抬起头,看向远处天际,嘴角勾起一个混合着自信与不羁的弧度:
“天罚?那就让它来。”
“正好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究竟是那高高在上的所谓‘神罚’之火更烈……”
“还是我们这由无数凡人愿望汇聚而成的……‘人火’,烧得更久,更旺!”
时间到了。
江小鱼走到台前,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屏息凝神的人群。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那杯刚刚完成初步融合、散发着炽热与温暖交织光芒的【燧火初酿】,声音如同洪钟,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诸位!”
“今夜——”
“我们不敬神!”
“只敬——每一个在苦难中不曾低头!在黑暗中依旧摸索前行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将杯中酒液泼向空中!
那酒液并未落下,而是在空中骤然膨胀、升华,化作一场温暖而璀璨的……金色光雨,纷纷扬扬地洒落而下,笼罩了整个广场!
奇迹,在万众瞩目下发生!
身上带着伤口的士兵,发现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
疲惫不堪的旅人,感觉浑身的酸痛瞬间消散,精力充沛;
满面愁苦的妇人,眉宇间的郁结悄然化开;
甚至连孩童们的笑声,都变得格外清脆、响亮,仿佛蕴含着某种净化心灵的力量!
这并非幻觉,而是【燧火初酿】中蕴含的、由集体正面愿望催生出的生命能量,带来的最直观的治愈与滋养!
广场边缘的一处高地上,炎魁一直沉默地观望着。他的心情复杂难言,既有对族群往事的悲痛,也有对眼前景象的震撼,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
忽然,他感觉到左臂传来一阵奇异的麻痒。他下意识地看去——他那条如同焦炭般、早已失去大部分知觉的左臂,那干裂如陶土的皮肤缝隙中,竟然……生出了极其细微的、鲜红的肉芽!一股久违的、属于生命本身的温热感,正极其微弱地、却真实地在血管中重新流淌!
他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摸向自己胸前那颗裸露的、由熔岩构成的心脏。
它依旧在跳动,但节奏……不再是那种带着毁灭与躁动不安的狂野搏动,而是变得……平稳、有力,仿佛找到了某种归宿。
这一刻,所有的犹豫、所有的挣扎,仿佛都找到了答案。
炎魁迈开了脚步,一步步,坚定地走下了高地,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到了广场中央的铜鼎前。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根象征着火种民传承的、由祖先骨灰铸成的圣器——骨灰酒勺。
他没有说话,只是庄重地、如同完成一个等待了千年的仪式般,将酒勺,轻轻投入了那沸腾着金色酒液的铜鼎之中!
“轰——!!!”
酒勺入鼎的刹那,鼎中的金色火焰猛地蹿升而起,高达三丈!火焰在空中扭曲、凝聚,竟然形成了一个模糊的、高大的人形轮廓!那轮廓对着炎魁,以及他身后的江小鱼和所有人,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仿佛跨越了时空的感谢与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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