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朔方城的街道上行人渐少,巡逻的蒙古兵提着弯刀,耀武扬威地走过,流民们纷纷缩到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府衙坐落在城中央的高地上,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子,门楣上挂着“朔方府衙”的匾额,匾额边缘虽有些褪色,却依旧透着几分威严。门口的两个差役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腰间的铁链,眼神轻蔑地扫过过往行人。
“站住!干什么的?”见三人走来,瘦脸差役立刻站直身子,厉声喝道,“府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赵志敬上前一步,胸脯一挺,朗声道:“我乃全真教七子王处一道长座下弟子赵志敬,特来拜会苏知府!尔等小小差役,也敢拦我?”
瘦脸差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半新的青布道袍,却沾着不少风尘,身后的尹志平和殷乘风更是穿着粗布长衫,活像两个走江湖的货郎,顿时嗤笑一声:“呸!什么全真教弟子?我看你们就是来骗吃骗喝的骗子!这年头,冒充江湖门派的人多了去了,再敢往前一步,别怪老子用铁链抽你们!”
赵志敬顿时火了,伸手就要去拔腰间的长剑,却被尹志平一把拉住。“赵师兄,稍安勿躁。”尹志平从褡裢里摸出一枚刻着“全真”二字的桃木符,递了过去,“这是全真教的‘护道符’,背面有马钰道长的手纹印记,你可拿去查验。另外,十年前你家大人在贺兰山遇险,是我派王处一道长出手相救,此事你家大人必定记得。你若不信,可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全真教王处一的弟子赵志敬来访,看他见是不见。”
差役接过桃木符,翻来覆去看了看,见背面果然有一道细微的手纹印记——那是全真教内门弟子特有的标记,寻常骗子根本仿造不来。他又想起知府大人偶尔提起的“终南山恩情”,脸色顿时变了,连忙躬身道:“原来是道长驾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小人这就去通报!”说罢,一溜烟跑进了府衙,连脚下的草鞋跑掉了一只都没察觉。
不多时,一个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人手忙脚乱地迎了出来。这人面如冠玉,颔下留着三缕长须,眼神平和,举止温雅,正是朔方知府苏文清。他老远就拱手笑道:“不知是全真教的道长驾临,苏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赵志敬昂着头,故作矜持地拱了拱手:“苏知府不必多礼,我等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拜访,二是……”
“赵道长快请进!”苏文清打断他的话,热情地引着三人往里走,“方才正在处理蒙古兵征粮的事,实在脱不开身,让三位久等了。厅里已备好了茶点,咱们边吃边说。”
府衙的庭院打理得十分雅致,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两旁种着几株桂花树,虽已过了花期,却仍有淡淡的香气萦绕。正厅宽敞明亮,地上铺着青石砖,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笔触细腻,一看就是名家手笔。案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旁边放着一碟松子、一碟蜜饯,都是寻常客栈里见不到的稀罕物。
苏文清请三人坐下,亲自给他们倒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几分文人雅士的从容。“三位道长从终南山来,一路辛苦。”他笑着说道,“朔方城地处边陲,条件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杯‘云雾茶’是去年从江南运来的,三位尝尝。”
尹志平端着茶碗,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文清。这人举止温雅,眼神平和,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既没有官员的倨傲,也没有降官的卑微,反倒像个隐居的文人。
可越是这样“完美”,尹志平就越觉得不真实。他见过小龙女的纯粹,那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完美,却也因这份完美,遭遇了失身的重创;
小龙女失身虽因他而起,但身为穿越者的尹志平深知,世间哪有完美无缺?天残地缺才是宿命常态,太过纯粹,反倒易遭重创。
他也读过《笑傲江湖》的故事,任盈盈因脸上的疤痕才躲过更多磨难,最终与令狐冲修成正果。
这世间哪有真正完美的人?
苏文清能在蒙古、金、汉、西夏四方势力间周旋,还能落得“爱民如子”的名声,背后必定藏着秘密。
赵志敬却没多想,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好茶!比咱们全真教的山茶好喝多了!”他放下茶碗,开门见山道,“苏知府,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前来,是想向西夏故都去。只是听说沿途蒙古暗哨严密,特来向你求一份通关文牒。”
苏文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叹了口气:“不瞒三位,通关文牒并非苏某不愿给,实在是无能为力。蒙古人对文牒管控极严,每一份都要加盖蒙古万户的大印,苏某只是个地方知府,根本没有权限签发。”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前几日有个金国商人想用钱买通我,让我帮他弄一份文牒,结果被我拒绝了。不是苏某不近人情,实在是蒙古人的眼线太多,一旦事发,不仅我性命难保,连朔方城的百姓也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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