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指尖一挑,精准夹出张凝华舌下的黑色毒药,随手丢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那毒药遇风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他这才屈指一点,解开了张凝华的哑穴,动作干净利落,不带半分拖泥带水。
“阁下既然敢潜入郭府,在黑风盟中定然身份非凡,想必知晓不少机密。”尹志平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轻生虽易,却未免太过不负责任。你欠下的债,总得一一偿还。”
周围的人见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点苍渔隐收起手中的巨大铁桨,铁桨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粗声粗气地说道:“还好尹道长反应迅速,不然又让这妖女得逞了!”一旁的樵夫也连连点头附和,握着砍柴斧的手依旧紧绷,看向张凝华的眼神满是警惕,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激战中完全平复。
唯有郭芙站在原地,身形僵立,心中五味杂陈。她的目光落在张凝华身上,看着她嘴角未干的血迹,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染红了大半衣襟;看着她被点穴后动弹不得,瘫倒在地的狼狈模样;看着她那双依旧凌厉的眼眸中,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与不甘。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是潜伏在郭府十年的细作,是危害襄阳安危的黑风盟舵主,是欺骗了自己感情的骗子,可郭芙心中竟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同情。
十年相伴,那些温柔照料并非虚无。幼时她贪玩摔破了膝盖,是张凝华抱着她,用草药细细包扎,吹着气安慰她“不疼不疼”;少女时她因练武不得要领被父亲责骂,是张凝华陪着她在月下练剑,耐心指点她招式;昨夜她深陷屈辱与恐惧,是张凝华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老奴定会帮你报仇”。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可此刻,那个曾许诺要护她周全的人,却沦为阶下囚,连自杀的权利都被剥夺。郭芙下意识地抬起脚,想要上前说些什么,脚步刚动,却又猛地停住。
她能说什么呢?说自己原谅了她的欺骗?说自己感念她的旧情?张凝华的所作所为,关乎的是整个襄阳的安危,是天下苍生的命运,她郭芙不过是个被蒙蔽的闺阁女子,哪里有资格替任何人原谅?
朱子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转头看向郭芙,见她神色落寞,眉宇间满是纠结,便轻声安慰道:“芙儿,此事非你之过。张凝华伪装得太过逼真,十年如一日的隐忍与周全,换做是谁,恐怕都会被蒙蔽。你不必太过自责。”
郭芙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张凝华,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掺杂着欺骗与真情的过往,也不知道这场风波最终会走向何方。
就在这时,点苍渔隐早已没了耐心。他本就是急性子,方才被张凝华的缠丝手折腾得狼狈不堪,此刻见她动弹不得,心中的火气顿时涌了上来。“啰嗦什么!”他大步上前,铁桨在手中一掂,“这妖女狡猾得很,不如直接废了她的武功,严刑拷打,我就不信她不说实话!”
樵夫也立刻附和:“渔隐兄说得对!黑风盟的人个个心狠手辣,对他们客气就是对自己残忍。咱们赶紧问出他们的阴谋,也好早做防备!”说罢,他便撸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赵志敬站在一旁,看向张凝华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浓烈。他与洪凌波私会,本是浓情蜜意,却突然遭到不明人士袭击,险些丧命。当时他便觉得事有蹊跷,如今见了张凝华,心中的疑团瞬间解开——定然是这妖女指使的!
“你那晚为何要刺杀我?”赵志敬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凝华,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郭芙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腔。
那晚真正想要杀赵志敬的人,是她郭芙啊!赵志敬此刻问起,若是张凝华说出真相,她该如何自处?父亲母亲若是知道了此事,又会如何看待她?
郭芙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目光死死地盯着张凝华,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然而,张凝华却连眼角都未曾瞟向郭芙一眼,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慌乱。她迎着赵志敬凶狠的目光,语气平静地一力承担下来:“我早就看出你与尹道长二人,似乎查到了一些关于黑风盟的消息,想要禀报给郭大侠。与其让你们坏了盟主的大事,不如先杀了你,再抓住尹道长,从他口中打探清楚你们究竟知道了多少。”
赵志敬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诧异:“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尹志平,反倒要来杀我?难道在你眼中,我赵志敬比他更容易对付?”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点苍渔隐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樵夫也扭过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忍笑。尹志平则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赵志敬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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