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穿过最后一段湍急的河道,熟悉的姜水镇码头终于映入眼帘。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青石板铺就的河岸上,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特有的清苦芬芳,混合着稻田、湿润泥土的气息,如同最熨帖的怀抱,瞬间包裹了风尘仆仆的归人。码头上,已有眼尖的镇民认出了姬黄和瓃,惊喜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是少主回来了!”
“还有瓃姑娘!”
“快!快去禀告严领主!”
船刚靠岸,一道挺拔温润的身影已疾步迎了上来。正是姜水镇的领主,姬黄的长兄——姬严。他一身素雅的青布长衫,身形略显清瘦,面容俊朗,气质如同他精心培育的药草,温和内敛却蕴藏着坚韧的力量。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但在看到船上众人虽疲惫却还算齐整时,那忧虑才稍稍化开,随即目光便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了船头的瓃。
“阿黄!瓃!”姬严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快步上前,目光快速扫过众人,“一路可还顺利?”他的视线最终落在瓃清丽的面容上,那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要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大哥!”姬黄率先跳下船,将缆绳递给迎上来的镇民,“路上有些波折,但总算平安。”
他自然地伸出手,欲扶瓃下船,瓃对上姬严关切的目光,心头一暖,下意识地将手递了过去。
姬严的手掌宽大、干燥而温暖,带着常年侍弄药草的淡淡清苦气息,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她借力轻盈地跃下船板,站稳后,才轻轻抽回手,“阿离和雁子…他们怎么样了?”
“伤势凶险,但性命无碍。”姬严的声音沉稳,带着医者特有的笃定。他的目光这才转向柏山和云娘,颔首致意,“柏山,云娘,辛苦了,快随我入院歇息。”
姬严的领主府邸并非奢华之所,更像一处扩大了的、异常整洁的农家院落,处处透着主人对医药和农桑的用心。前院是晾晒着各色药材的宽阔场地,浓郁的药香弥漫。后院则连着药圃与一小片试验田。此刻,阿离和雁子被安置在采光最好、最安静的两间厢房中。
柳湘莲依旧是那副妖孽般惑人的模样,懒洋洋地倚在院中一棵老槐树下,碧眸微眯,看着姬严引着众人进来,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姬严没有耽搁,立刻引着众人来到安置伤员的房间。阿离躺在榻上,脸色依旧灰败,左肩的伤口虽被仔细包扎,但紫黑色的邪气仍如同活物般在绷带边缘若隐若现,镜面反噬带来的冷热交替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眉头紧锁,身体不时抽搐。雁子则安静地睡着,但呼吸微弱,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
“邪气入骨,深入经脉,更引动了本源镜像之力反噬,阴阳逆乱,生机被不断侵蚀。”姬严站在阿离榻前,神色凝重,“雁子姑娘是强行透支本源神魂之力,根基动摇,如同无根之木,若不能及时固本培元,恐有境界跌落、甚至神魂溃散之忧。”
众人闻言,心都揪紧了。
瓃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风玄长老赠予的两个玉盒,双手奉上:“严大哥,这是我们在途中一处秘境所得灵药。秘境中的长老说,这金红之液可拔除邪毒,理顺阴阳;碧绿之液能温养神魂,固本培元。请严大哥看看,是否可用?”
姬严接过玉盒,神情专注。他先打开装有金红混合液的玉盒,轻轻拔开水晶管的塞子,一股磅礴的生命力与精妙绝伦的阴阳调和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药香清冽,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他又仔细嗅闻了那碧绿色的养魂液,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和却坚韧的滋养之力。他的眼中爆发出惊喜与赞叹的光芒!
“好药!神乎其技!”姬严的声音带着激动,“此药蕴含的生命调和之力,远非我姜水镇寻常药材可比!瓃儿,你们遇到的,定是隐世的高人!”
他不再犹豫,立刻着手施为。先为阿离处理伤口,动作轻柔而精准。他用特制的银刀小心剔除被邪气彻底污染的腐肉,露出底下依旧被紫黑气息缠绕的筋骨。然后,他极其小心地取出水晶管中的金红混合液,用一根细如牛毛的玉针,蘸取少许,极其缓慢、精准地滴入伤口深处,尤其是邪气与阿离自身镜面之力纠缠最烈之处。
嗤嗤——!
药液滴落,如同滚油泼雪!紫黑色的邪气发出痛苦的尖啸(虽无声,却仿佛在灵魂层面响起),剧烈地翻滚、退缩!金红与黑白交融的药力霸道而精妙,如同最高明的调停者,一边强势净化驱逐污秽邪气,一边温和地梳理着阿离体内狂暴冲突的阴阳镜像之力,引导其归于平衡。阿离在昏迷中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颤抖,但灰败的脸色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丝血色悄然浮现。
严又吩咐道:“取‘九转还阳玉髓’三滴,配以‘阴阳和合草’根茎粉末,调和‘温泉’为引,速速为阿离拔除邪毒,理顺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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