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瓃病倒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炸响了原本就暗流汹涌的轩冕城。起初只是精神不济,食欲不振,众人只当她劳累过度,并未深想。沈清歌开了几剂温补安神的汤药,姬严也以兄长身份送来些调理气血的药材。然而,汤药灌下去如同石沉大海,黛瓃的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恶化。
她从倦怠,变成了长时间的昏睡,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也渐渐微弱下去,仿佛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灯。
这天,黛瓃又是长时间昏迷不醒。
姬黄正在议事厅与几位将领商讨边境巡防之事,闻听此讯,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直劈天灵盖,手中正端着的青玉茶盏“啪嚓”一声脆响,坠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袍角也浑然不觉!
他脸色瞬间煞白,猛地站起身,甚至来不及对厅中众人交代一句,便冲出了议事厅,不顾一切地奔向潇湘馆,心中被巨大的恐慌与撕心裂肺的痛楚填满。
几乎在同一时间,姬严正在自己府中的草药室内,正在研究各种药材的配伍与相生相克,以及如何治疗黛瓃总是疲惫不堪的的问题。他和沈清歌研究过,但是没有结论。他又开始研究毒药,希望了解毒药知识,研究如何解毒,以期在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中有所准备。心腹侍卫仓惶闯入,带来了黛瓃病危的消息。
姬严挺拔的身形猛地一僵,仿佛瞬间化为了石雕,手中的一株干枯药草飘然落地。他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变得比那药草还要灰白。那双总是沉稳如山、深邃如海的眼眸中,无法抑制地涌现出惊涛骇浪般的惊恐,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明确意识到、却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那几乎要失控的情绪回归牢笼,但紧握的双拳,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一把抓起桌上几样他认为或许有用的解毒安神的药材,一言不发,身影如电,疾速掠向潇湘馆的方向。
……
潇湘馆内,气氛凝重。雁子哭红了双眼,日夜不休地守在床边。沈清歌试遍了各种方法,银针、艾灸、药浴,甚至动用了一丝微弱的蚕神殿传承灵力,却都如同泥牛入海,只能眼睁睁看着黛瓃的生命力一点点流逝。她诊断不出具体的病症,只能模糊地感觉到,有一股阴寒邪毒的力量,正盘踞在黛瓃的心脉脏腑,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她的生机。
当黛瓃陷入持续昏迷,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时,姬黄终于从最初的不敢置信中彻底惊醒,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心痛!
他没有像寻常人那般嘶吼咆哮,也没有失去理智地胡乱发泄。恰恰相反,他表现得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但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能从他那双骤然变得幽深如寒潭、不见底色的眼眸中,感受到一场即将席卷一切的恐怖风暴。
他下令封闭潇湘馆,除沈清歌、雁子及他指定的心腹医师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违令者,斩!同时,他调来了自己最精锐的亲卫,将潇湘馆里三层外三层地严密保护起来,名义上是防止闲杂人等打扰黛瓃静养,实则隔绝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窥探与暗手。
“查!” 姬黄站在黛瓃床前,背对着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般的寒意,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给我彻查!瓃儿近日接触过的所有人、所有物,饮食、茶水、熏香、衣物……一草一木,都不许放过!我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病的!是谁,敢动黛瓃!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那眼神中的疯狂与偏执,让即使是见惯了风浪的柳湘莲,碧绿的竖瞳也不由得微微眯起。
“听着,”姬黄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我不管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救活她!若是救不活……”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瞬间弥漫开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让整个潇湘馆的温度都骤然降到了冰点。“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必要其……九族陪葬!”
这一刻的姬黄,不再是那个温和明朗的少主,而是露出了身为未来族长、在权力倾轧中成长起来的铁血与狠厉的一面。为了黛瓃,他不惜化身修罗。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整个城主府,乃至轩冕城,都因为少主这前所未有的震怒而暗地里绷紧了弦。
然而,姬黄并未被愤怒完全冲昏头脑。在发布了一系列严苛命令后,他找到了同样面色凝重、守在偏厅研究医书的姬严。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明了彼此心意。
“大哥,”姬黄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初,“瓃儿情况危急,沈姑娘虽精于医道,但此症诡谲,恐非寻常手段能解。查明下毒真相与救治瓃儿,需双管齐下。”
姬严放下手中的医书,迎上弟弟的目光,沉稳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虽不才,于医药一道略有涉猎,救治瓃姑娘之事,我当竭尽全力,协助沈姑娘。府外诸事,尤其是追查真凶,便要靠你了。” 他深知,此刻他们兄弟必须同心,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才能在这迷雾重重的危机中,杀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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