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与绝望的气息交织弥漫,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黛瓃静静地躺在锦榻之上,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如丝,仿佛下一刻便会随风散去。往日灵动的眼眸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青灰色的阴影,令人心碎。
沈清歌守在一旁,眉头紧锁,几乎拧成了一个结。她已试遍了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银针探穴,汤药灌服,甚至动用了一丝微弱的蚕神殿传承灵力,试图激发黛瓃自身的生机。然而,一切皆是徒劳。那脉象依旧沉滞无力,似有若无,仿佛有什么东西盘踞在黛瓃的五脏六腑,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她的生命本源,却偏偏不留任何明确的毒理痕迹。这种诡异的状况,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清歌姑娘,如何?”姬黄的声音沙哑不堪,他守在床边,紧紧握着黛瓃冰凉的手,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斥着无尽的恐慌与无力感。他从未感到如此绝望,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落鹰峡的生死一线,也未曾像此刻这般,感觉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
沈清歌颓然摇头,眼中满是愧疚与困惑:“少主……请恕清歌无能。姑娘的脉象……实在太奇怪了。非毒非病,更像是……更像是神魂受损,心力耗竭之兆。可我观姑娘面色,并无惊惧忧思之状,此前也一切如常,怎会突然……”
直到冯紫英和墨医师的到来,才诊断出黛瓃中毒。
姬严冒着生命危险试药,终于找到了治疗的方法。
就在外界一片焦灼,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墨医师和沈清歌研究如何用药时。黛瓃的意识,却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黛瓃昏昏沉沉间,觉得自己走在漆黑的地方,两旁是飞檐斗拱的房屋,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在街道上走。
黛瓃想找自己的家,却怎么都找不到。“家……西陵部落……” 一个执念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盘旋。她记得部落那高大的木门,记得门前那两棵苍劲的古树。她拼命地想朝家的方向走去,可是就是不知道家在何方。她站在当地,周围十分陌生,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里,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家在何方。她的双脚却如同陷在泥沼之中,沉重无比。
她走了许久,却怎么都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那熟悉的部落大门。
精疲力尽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一阵强过一阵。她好想就此倒下,闭上眼睛,让这无边的黑暗和疲惫将自己彻底淹没。
“不能……不能倒在这里……” 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在心底响起,“阿母……阿父……还在等我。姬黄……他一定急坏了……小柳、雁子、清歌……他们都在找我……我不能让他们担心……我得回去……”
这念头顽强地支撑着她,让她拖着沉重的“身躯”,继续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跋涉。四周黑得纯粹,不辨方向,也看不到任何光亮,奇怪的是,她心中却并无多少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迷茫与孤独。
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了一座极其高大、气势恢宏的门楼,样式古朴苍凉,仿佛亘古便存在于此。门楼内幽深莫测,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气息。黛瓃不由自主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走了进去。
门楼之内,景象骤变。两旁仿佛是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有的在无声地挣扎,扭曲变形;有的在发出凄厉绝望的嘶吼,那声音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传到她耳中只剩下模糊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着痛苦、悔恨、不甘等各种浓烈的负面情绪,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瞬间崩溃。
然而,黛瓃只是平静地看着,心中澄澈,并无半分畏惧。她仿佛一个误入此地的过客,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她想问,西陵部罗在哪里。
“站住!”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一道模糊的黑影拦在了她面前,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审视,“汝是何人?阳寿未尽,魂魄为何擅闯此地?”
黛瓃停下脚步,仰起头,目光清正,坦然回答:“我是西陵部落,黛瓃。至于为何到此……我亦不知。”
那黑影似乎怔了一下,仔细地“打量”着她。这时,旁边另一个更为古老、仿佛带着岁月尘埃的声音响起:“咦?此女魂魄澄澈,灵光内蕴,更有一丝……熟悉的补天功德之气?怪哉,怪哉……她不属此处,缘法未绝,命星尚明,不该滞留于此。送去……送去该去之处吧!”
话音刚落,黛瓃只觉得周身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如同水波荡漾。那黑暗的门楼,挣扎的身影,嘶吼的声音,都飞速远去、消散。
恍恍惚惚间,她仿佛穿越了无尽的虚空,再次脚踏实地时,已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所在。
这是一片巍峨苍茫的群山之巅。清晨时分,乳白色的山岚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轻纱般缠绕在翠绿的山峦之间。几只灵巧的金丝猴在虬结的古树枝梢间轻盈地跳跃腾挪,发出清脆悦耳的啼鸣。紧随其后的,是一只体型硕大、毛色斑斓如锦的猛虎,它迈着沉稳而充满力量的步伐,在林间空地上缓缓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偶尔发出一声低沉浑厚的咆哮,声震山林,惊起无数栖息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冲向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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