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木门“吱呀”作响,像是随时会被狂风掀翻。陈观棋将苏青护在神龛后,指尖按着桃木剑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左臂的尸毒还在隐隐作痛,黑气虽被护元符暂时锁住,却像条蛰伏的蛇,每过一刻就往心口爬近一分。
“哈哈哈……”
裴无咎的笑声穿透庙门,混着夜风声钻进耳朵,带着种猫戏老鼠的戏谑。“小友,想通了?”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贴着门缝在说,“我知道你在打反葬术的主意,可那玩意儿哪有龙女血稳妥?”
“哐当!”
庙门被一股巨力撞开,木屑飞溅中,几个身影踉跄着被推了进来。他们穿着熟悉的粗布衣,正是黑土屯的村民——王二柱、李翠莲,还有村口的张大爷。只是此刻他们面色青灰,眼神空洞如井,嘴角挂着黑涎,走路时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显然已被尸气深度侵蚀,成了裴无咎口中的“活尸”。
“你看,他们还活着呢。”裴无咎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手里把玩着那只裂了缝的青铜铃,“只要你肯交出苏丫头的龙女血,我就放他们回屋,让他们像以前一样种地、吃饭,好不好?”
王二柱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眶转向神龛方向,喉咙里滚动着模糊的音节:“狗……狗剩……我儿……”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却清晰地吐出了儿子的名字。李翠莲也跟着喃喃:“囡囡……我的囡囡……”张大爷则反复念叨着:“粥……热粥……”
这些都是他们生前最牵挂的人和事,此刻却成了裴无咎用来折磨他们的枷锁。
苏青攥紧拳头,后颈的龙女痣突然亮起金光,映得她小脸发白:“别信他!”她指着王二柱的手腕,那里的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他们的生机快被吸光了!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彻底变成没有意识的尸奴!”
陈观棋按住她的肩,低声道:“他在逼我们做选择,越急越容易出错。”他注意到活尸们的脚踝处都缠着根细如发丝的黑绳,绳头隐在裤脚里,显然是裴无咎用来操控他们的法器。这些黑绳上刻着细小的“锁魂符”,能暂时锁住村民的残魂,让他们保持着死前的执念。
“小友倒是沉得住气。”裴无咎见他们没反应,又往前凑了两步,青铜铃轻轻一晃,“那再让你看个新鲜。”他打了个响指,庙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声,细碎如猫叫。
陆九思脸色骤变:“是狗剩!”他昨天在石架上见过这孩子,此刻那哭声分明是从活尸堆里传来的。
果然,两个尸奴押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狗剩,他被一根黑绳捆在张大爷身后,嘴里塞着破布,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往下淌,看到苏青时,拼命地摇着头,发出“呜呜”的哀鸣。
“这孩子属鼠,正好合了子时的气运。”裴无咎摸着狗剩的头,像在抚摸一件心爱的玩物,“老祖宗醒来前,得用他的心头血祭棺,你说要是……”他故意顿住,目光扫过陈观棋,“要是用龙女血换他的命,值不值?”
苏青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龙女痣的金光忽明忽暗。她认得狗剩,那孩子前两天还偷偷塞给她一把野草莓,说“姐姐吃了就不害怕了”。此刻看着他被黑绳勒出红痕的手腕,她的拳头捏得更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别冲动。”陈观棋按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滚烫,“裴无咎就是想让你乱了方寸,他好趁机夺血。”他悄悄从袖中滑出三枚银针,是白鹤龄之前给他用来逼退尸毒的,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银光,“等下我数三声,你用金光照他们脚踝的黑绳,我趁机拔针破符。”
白鹤龄已悄悄绕到神龛侧面,指尖捏着三张“破邪符”,符纸在烛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她与陈观棋交换了个眼神,轻轻点头——只要破了锁魂符,活尸们或许能恢复片刻清明,就算只有一瞬,也足够他们找到裴无咎的破绽。
“怎么?不说话?”裴无咎的耐心似乎耗尽了,青铜铃猛地晃了三下,“再不给答复,我就让张大爷亲手掐死这孩子!”
张大爷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空洞的眼眶转向狗剩,缓缓抬起青灰色的手。他的指尖离狗剩的脖颈越来越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抵抗,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一。”陈观棋的声音压得极低,银针已蓄势待发。
“二。”苏青深吸一口气,龙女痣的金光凝聚在指尖,像颗小小的太阳。
“三!”
话音未落,苏青的金光突然射出,精准地照在张大爷的脚踝上。黑绳遇光发出“滋滋”的声响,上面的锁魂符瞬间褪色。陈观棋的银针紧随其后,“咻”地刺入黑绳与皮肉接触的地方,将符纸的力量彻底打散。
“呃啊——”
张大爷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青灰色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挣扎的红晕。他猛地收回手,死死捂住头,像是在对抗脑海里的指令:“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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