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眼井的青石板上还残留着陆九思的血痕,那些被金光逼退的星魂蛊并未消散,而是像蛰伏的毒蛇,在村民们的皮肉下隐隐蠕动。陆九思半跪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刚才强行催谷精血施展唤魂术,此刻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他看着半数村民瘫坐在地,眼神清明中带着后怕,另一半人却双目赤红,脚步踉跄地朝着井口加速挪动,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在石板上拖出弯弯曲曲的痕迹,心头一阵发凉。
“撑住!”陈观棋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正用桃木剑挑飞一名扑向井口的村民,剑身上的阳气将对方逼退三步,“这些人被星魂蛊啃得太深,唤魂术只能引动他们残存的善念,杀不死蛊虫!”
陆九思咳出一口血沫,扶着身旁的老槐树勉强站起,指尖结印的速度却更快了。他的印诀与寻常道士不同,拇指与无名指相扣,其余三指如笔,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带着种奇异的韵律——这是人枢支独有的“引魂印”,据说能沟通阴阳,哪怕魂魄被蛊虫吞噬大半,也能勾出一丝残念。
“爹留下的手札说,星魂蛊最怕‘生魂念’。”陆九思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清晰,“这些人活着时总有些牵挂,或是未报的恩,或是未了的怨,只要能勾起这些念想,蛊虫就会乱了分寸!”他突然指向一名朝着井口狂奔的壮汉,“李大叔,你忘了?三年前你儿子掉进冰窟,是王大伯跳下去救的他!”
那壮汉浑身一震,脚步顿住,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丝迷茫,“儿子……小柱子……”他喃喃着,突然抱住头蹲在地上,“我对不起王大哥,他救了我儿子,我却在他生病时偷了他家的鸡蛋……”
“有效!”陈观棋眼前一亮,立刻效仿,对着另一名妇人喊道:“张婶,你女儿出嫁时,你偷偷塞给她的银镯子,是用你丈夫工伤的抚恤金买的!你总说要还这笔心债,怎么能忘了?”
妇人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中的赤红褪去些许,“银镯子……囡囡……”她捂着脸哭了起来,蛊虫在她体内躁动,却再难驱使她靠近井口。
然而好景不长,罗烟的声音突然从陨石坑边缘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一群蠢货,以为说几句往事就能破我的星魂蛊?”她抬手一挥,十名云策堂弟子同时掐诀,指尖的黑气注入那些尚未清醒的村民体内,“蛊虫食念,你们越是勾起他们的念想,蛊虫吃得越饱,发作得越凶!”
话音刚落,那些本已停下脚步的村民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皮肤下的青筋暴起,如同蚯蚓般疯狂蠕动。他们不再是蹒跚靠近井口,而是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向星眼井,有人甚至手脚并用地爬,指甲抠进石板的缝隙里,留下深深的划痕。
“不好!”陆九思脸色骤变,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生魂念正在被蛊虫吞噬,唤魂术的金光在他们头顶迅速黯淡,“他们的魂魄快被啃光了!”
陈观棋瞳孔紧缩,余光瞥见星眼井旁的锁魂链——那是地脉先生当年以自身精血炼化的法器,链身缠绕着幽蓝的光芒,能锁住魂魄,也能护住生魂。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锁魂链遇至亲血可开,遇至纯念可通。”
“九思,掩护我!”陈观棋大喊一声,猛地冲向锁魂链。陆九思会意,强提一口气,双手结出“镇魂印”,金光再次爆发,暂时逼退那些狂躁的村民。陈观棋趁机摸出脖子上的铜钱耳坠——那是师父留给他的遗物,正面刻着“地脉”二字,背面是半片残缺的云纹,据说与锁魂链同出一源。
他将耳坠狠狠按在锁魂链上,铜钱与链身接触的瞬间,发出“嗡”的一声巨响,幽蓝的光芒与铜钱上的铜绿交融,竟浮现出半张模糊的人脸,正是地脉先生的模样。“师父!”陈观棋眼眶一热,“弟子无能,护不住村民,求您借我三分力!”
井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吟哦,似有似无,锁魂链上的蓝光突然弱了三分,链身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陈观棋抓住机会,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珍藏多年的回魂草种子——这草以生魂为养分,却能克制阴邪,是地脉支的独门药草。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种子上,再将种子撒向锁魂链,“借锁魂链之力,引回魂草生根!”
血珠渗入种子,回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嫩绿的藤蔓顺着锁魂链疯狂攀爬,所过之处,幽蓝的光芒染上绿意。藤蔓很快分叉,朝着那些扑向井口的村民延伸,尖端带着细小的倒刺,缠住了他们的脚踝。
“啊!”一名村民惨叫着摔倒,藤蔓的倒刺刺入皮肤,他体内的星魂蛊突然剧烈挣扎,在皮肤下游走,留下道道凸起的痕迹。陈观棋看得清楚,那些藤蔓正在吸食蛊虫的邪气,每吸食一分,藤蔓的颜色就深一分,从嫩绿变成墨绿。
“雕虫小技!”罗烟的声音带着怒意,她从腰间解下个黑色的葫芦,对着云策堂弟子喊道:“倒蛊!”弟子们立刻拧开葫芦盖,将里面蠕动的白色蛊虫倒在地上,这些蛊虫一落地就化作青烟,钻入那些被藤蔓缠住的村民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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