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先生的魂魄消散在星光里的瞬间,陈观棋突然感到掌心的铜钱耳坠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低头看去,耳坠上的铜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原本温润的铜面变得斑驳不堪,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不对劲。”陆九思扶着老槐树站起身,龙元玉佩突然剧烈震颤,贴在玉佩上的指尖能清晰感觉到某种熟悉的阴寒——那是在海眼边缘感受过的气息,属于渊魇的、带着咸腥的恶意。
话音未落,葬星原的边缘突然传来“哗啦”的巨响,像是有无数浪潮正在拍击礁石。可这里分明是内陆荒原,最近的海域也在千里之外!陈观棋猛地转头,只见西方的地平线处,一道浑浊的水墙正顺着地脉裂隙疯狂涌来,所过之处,陨石坑的蓝火瞬间熄灭,地面被浸出大片深色的水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咸腥味。
“是海眼的水!”守村老者突然瘫坐在地,指着那道水墙连连后退,“传说葬星原的地脉深处有条暗河,连通着东海的海眼……难道是真的?”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海水里隐隐浮动着无数灰黑色的触须,如同水草般随波逐流,却在靠近星眼井时突然加速,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朝着井口聚拢。触须的顶端泛着黏腻的白光,与井中渗出的星魂黑气一触即合,发出刺耳的嘶鸣,仿佛两个沉睡千年的怪物正在共鸣。
“罗烟!”陈观棋的声音冰寒刺骨,他终于明白对方最后那句“大礼”指的是什么——她根本不是要靠星官尸毁掉封印,而是要用海眼的水引来渊魇,借星魂与渊魇的共鸣彻底冲垮星眼井!
雾气中传来罗烟轻佻的口哨声,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水墙边缘,脚下踩着块漂浮的木板,猩红的袍摆在海水中荡起涟漪。“小地脉,反应倒是不慢。”她抬手拨弄着腕间的金蚕蛊,蛊虫此刻异常兴奋,对着渊魇的触须疯狂吐丝,“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寅时三刻唤醒星官尸?因为这个时辰,月蚀刚好开始,星脉与海眼的阴气会连成一线。”
陆九思猛地抬头,只见原本皎洁的圆月已被墨色的阴影吞噬了大半,只剩下弯细细的金边,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黑月悬在葬星原上空,将地面照得如同蒙了层血雾,星眼井的封印上,锁魂链的蓝光正在与黑月遥相呼应,明灭不定。
“月蚀开始了!”陆九思的声音带着绝望,他死死攥着龙元玉佩,玉佩的金光在黑月的映照下竟泛出淡淡的紫色,“爹的手札说,月蚀时阴阳颠倒,星脉与海眼的阴气相连,渊魇能借星魂之力暂时摆脱海眼的束缚……它要上岸了!”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一根渊魇触须突然暴涨,如同条灵活的蛇,越过百米距离,狠狠抽向星眼井的封印!青石板应声碎裂,锁魂链的蓝光剧烈闪烁,井中传来地脉先生痛苦的嘶吼:“观棋!快躲开!”
陈观棋拽着陆九思狼狈地翻滚到一旁,触须擦着他们的衣角砸在地上,激起的海水溅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眼睁睁看着那根触须卷住断裂的锁链,将其拖入水中,星魂黑气与渊魇的白光在水中交融,竟形成道扭曲的旋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阳气。
“师父!”陈观棋目眦欲裂,他能感觉到井中那道微弱的残魂正在被漩涡撕扯,地脉先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夹杂着锁链崩断的脆响:“观棋……毁井!用雷火毁了星眼井……否则渊魇会顺着地脉吞噬天下……”
陈观棋的心脏骤然缩紧。毁井?那意味着要彻底斩断地脉与星脉的连接,连带着师父最后残存的魂魄也会烟消云散!他看向井口,裂缝中隐约可见道模糊的灰影,正是地脉先生的残魂,此刻正被无数触须缠绕,灰影在痛苦地挣扎,却依旧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像是在催促。
“陈哥!”陆九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着水墙的方向——更多的渊魇触须正在涌出,其中几根已经缠上了幸存的村民,将他们拖向海水深处。被触须碰到的村民瞬间面如金纸,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不能再等了!”陆九思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他将龙元玉佩塞进陈观棋手里,“用风水引雷术!就算毁掉星眼井,也不能让渊魇上岸!我爹娘当年就是为了挡住渊魇,才死守人枢支的封印,我们不能让他们白死!”
陈观棋握着滚烫的龙元玉佩,掌心的铜钱耳坠却冷得像冰。他看着井中师父痛苦的脸,又看着被触须拖入水中的村民,桃木剑在手中微微颤抖,剑穗上的铜铃发出急促的轻响,像是在替他做抉择。
“风水引雷术需要时间布阵,渊魇不会给我们机会。”罗烟的声音从水墙那边传来,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而且你敢肯定,毁掉星眼井真的能拦住渊魇?说不定……这只会让它更快地找到连通各地脉的暗河呢?”
她的话像根毒刺,扎在陈观棋心头。地脉先生的手札里确实提过,星眼井是天下地脉的枢纽,一旦被毁,各地的地脉平衡会彻底崩塌,到时候别说渊魇,恐怕连普通的山洪地震都会接连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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