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宇宙之外,在那片由纯粹的情感、意念与可能性构成的、被凡人称之为“亚空间”的混沌海洋深处,存在着一些远古、浩瀚、无法被理解的意识。它们是概念的化身,是宇宙法则扭曲的具象。
此刻,一个被称为“万变之主”、“命运建筑师”的意识——奸奇,正以一种超越时间的视角,欣赏着祂最得意的作品之一:那张名为“人类帝国”的、充满了无数变化与阴谋的命运挂毯。
这张挂毯,由亿万根丝线编织而成。每一根丝线,都代表着一个灵魂,一个事件,一个选择。
战争是炽热的红色,背叛是幽暗的紫色,希望是脆弱的金色,绝望是深邃的黑色……这些丝线交织、缠绕、断裂、重组,构成了一曲壮丽、复杂、永不停歇的命运交响乐。
奸奇的“目光”,正愉悦地聚焦于那段即将展开的、被命名为“荷鲁斯之乱”的华美篇章。祂看着那根代表着马格努斯的、原本应是明亮绯红色的丝线,在尼凯亚这个关键的“节点”上,被染上屈辱的灰黑,然后不可逆转地、完美地,滑向那代表着混沌的、绚烂的、充满了无穷变化的彩色区域。
这是祂早已设定好的剧本,是祂最钟爱的、充满了讽刺与悲剧的诗歌。
一切,本应如此。
然而,就在那尼凯亚的节点之上,就在那绯红丝线即将彻底变色的瞬间,一根……前所未见的丝线,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并强行介入了这完美的编织。
那是一根……“无色”的丝线。
它既非黑,也非白,更非任何已知的色彩。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芒与意义的“灰”。它没有温度,没有情感,没有欲望。它的质地,不属于挂毯上的任何一种材质。它……更像是一段被抽离了所有属性的、“绝对静止”的真空。
这根灰色的丝线,轻柔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缠绕在了马格努斯那根即将堕落的丝线上。对它最终走向的影响渺小到微不足道,但它……还延缓了那个过程,在那注定要被染黑的丝线上,留下了一小段……不该存在的、属于“静默”的灰色印记。
这细微的、在整张挂毯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瑕疵,却让奸奇那超越维度的“目光”,感到了困惑。
祂的意志,如同亿万条触须,瞬间笼罩了那个节点。祂试图去解析,去理解,去定义那根灰色的丝线。但祂失败了。祂的触须一接触到那根丝线,就被其那“空无”的本质所吸收、消解,得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这是一个“变量”。
一个不在祂那无穷尽的剧本之中的、全新的“变量”。
奸奇那无法被描述的“思维”中,浮现出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愉悦与好奇的念头。祂的挂毯上,出现了一个不确定因素。这意味着……将会有更多、更有趣的“变化”。
祂的意志,如同一个好奇的孩童,再次轻轻地拨动了一下那根灰色的丝线,当祂想要进一步“拿取”时,丝线上泛起了微弱的柔和金光——那是属于“人类帝国”命运挂毯上,唯一让祂忌惮的,另一个可能的……“祂”。
祂放弃了为这小小变量去扰动另一个浩瀚意志的风险,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来,想要看看这个小小的“无名之人”,这个不唱诵伟大之洋歌谣的“静默之声”,究竟会给祂这出早已写好的戏剧,带来怎样一番……全新的、意料之外的惊喜。
当赫克托·凯恩的身影,消失在尼凯亚那巨大的环形会场出口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些属于原体们的、复杂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般,依旧胶着在他的身上。有困惑,有轻蔑,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源于圣吉列斯的善意与好奇。
他没有回头。
两名沉默的禁军,如同从阴影中浮现的幽灵,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侧,护送着他,登上了那艘通体漆黑的快速穿梭机。
当他再次回到泰拉,回到帝皇宫殿那间属于马卡多的、充满了古泰时代遗物的朴素房间时,这位帝国摄政,正背对着他,凝视着窗外那片永不停歇的、庞大的建筑工地。
“你成功了,孩子。”马卡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用一种……我从未想过的方式,暂时保住了‘智库’这个概念的火种。虽然,它以后可能要换一个名字了。”
“我不敢称之为成功,大人。”赫克托微微躬身,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尼凯亚那场风暴中心掀起滔天巨浪的人,根本不是他。“我只是将两种即将碰撞的极端,强行拉开了一点距离。但它们之间的引力,并未消失。”
“说得好。”马卡多缓缓转过身,他那双仿佛承载着数千年智慧的眼睛,深深地看着赫克托,“马格努斯被公开羞辱,他那份远超常人的骄傲,已经被怨恨所取代。他会遵守判决,但他绝不会认同判决。他心中的那团火,只会烧得更旺,直到将他自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彻底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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