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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墨,缓慢而坚定地浸染着山林。白昼最后的光线挣扎着从西边山脊的缝隙间漏下,将云层边缘烧成暗红与锈金的混合物,却无力驱散林间愈发浓重的阴影。
温度随着光线一同流逝,湿冷的空气从地面、从溪谷升起,缠绕着每一片树叶、每一根草茎,也渗透进逃亡者单薄的衣物和疲惫的骨髓。
炎拓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影在昏暗中几乎与嶙峋的树影融为一体,只有偶尔极其轻微的衣物摩擦声和几乎听不见的落脚声,标示着他的存在。
他背负着昏迷的聂九罗,步伐却依旧保持着一种稳定到近乎诡异的节奏,仿佛背上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早已习惯的负重装备。
他的感官似乎完全张开,不仅仅依靠视觉——在能见度急剧下降的暮色中,视觉已不可靠——更依赖听觉、嗅觉,甚至是对气流和地面细微震动的感知。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头狼,在危机四伏的领地上,为身后的同伴开辟出一条尽可能安全的路径。
这条路显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路”。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脊线下方行进,避开可能留下明显痕迹的松软腐殖土层,专挑岩石裸露或树根盘结的难行地段。有时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短崖,有时则要侧身挤过狭窄的岩缝。炎拓对地形异常熟悉,总能找到那些被自然巧妙地隐藏起来的、可供借力的凸起或踏脚点。
沈寻跟在炎拓身后不到两米处,这是她能确保不跟丢、又能及时反应的最小距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件事上:跟上前面那个飘忽的影子,以及搀扶住身边深一脚浅一脚的沈珂。
沈珂的状况比下午时好了一些,高烧退去后,体力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恢复。但她精神上的创伤显然更深。
她几乎不说话,只是紧紧抓着沈寻的手臂,指甲无意识地陷入沈寻的皮肉。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充满了惊惧过后的空洞和茫然,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远处夜鸟的啼叫、近处枯枝断裂的轻响——都会让她浑身一颤,险些惊叫出声,全靠沈寻及时捂住她的嘴和低声安抚才勉强压下。
她走路时步伐虚浮,大部分重量依然靠在沈寻身上,让沈寻本就受伤的左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剧痛伴随着肌肉的哀鸣,让她额头的冷汗从未干过。
昏迷的聂九罗趴在炎拓背上,无声无息。强效抑制剂让她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沉睡,连细微的呻吟和身体的痉挛都消失了。
她身上那令人不安的淡金色光晕也几乎完全敛去,只有凑近了仔细看,才能在她苍白的皮肤下,隐约看到一丝丝比发丝还细的、极缓慢流动的微光,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中最后一点火星。
但这平静的表象下,炎拓和沈寻都知道,潜藏着更深的隐患。那针抑制剂只是强行按下了爆发的开关,时间一到,或者遇到更强的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四人沉默地前行,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衣物刮擦植被的窸窣声、以及偶尔踩碎枯枝或踢动石子的轻微声响,打破着山林暮色中固有的寂静。这寂静本身也充满压力,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透过越来越浓的黑暗,注视着这支渺小狼狈的逃亡队伍。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天色完全黑透。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光透过林木的间隙,投下些许惨淡的、不足以照亮前路的光斑。炎拓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从战术背心里拿出一个只有纽扣大小的微型冷光片,贴在胸前衣领内侧。冷光片发出极其微弱的、仅能照亮他身前不足半米范围的幽绿光芒,既勉强提供了最低限度的照明,又最大程度避免了光线外泄被远处发现。
借着这微弱的光,沈寻看到他们正处在一片相对平缓的、长满低矮灌木和蕨类的坡地上。前方不远,似乎有一条更深的沟壑或干涸的河床。
“在这里休息五分钟。”炎拓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小心地将聂九罗放下,让她靠坐在一块背风的岩石后,迅速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和呼吸。沈寻也连忙扶着沈珂坐下,自己则几乎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左腿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抽痛,她感觉整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炎拓没有坐下休息,他走到坡地边缘,蹲下身,从背心里拿出那个黑色侦测设备,屏幕的幽蓝光芒映亮了他凝重的脸。他仔细看着上面滚动的数据和频谱图,手指在几个关键的频段上划过,眉头越皱越紧。
“情况不妙。”他走回来,声音压得更低,“东北方向,大约两公里外,出现了持续性的、有规律的能量扫描波动,不是地枭那种散乱的生物场,是……人为操控的侦测设备发出的。扫描模式很专业,覆盖范围广,频率在调整,像是在做区域筛查。”
沈寻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们发现我们了?”
“不一定直接定位到我们,但肯定把这附近划为了重点搜索区域。”炎拓收起设备,“我们必须改变路线,不能再按原计划沿着山脊线走了。那条路线虽然隐蔽,但很可能已经在他们的扫描扇区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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