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那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塔楼内部，不啻于一道惊雷。
刚刚从外面诡异虫潮的威胁下逃入塔楼的三人，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几乎停止。疤面和李子豪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疤面猛地将扳手拖到入口内侧一个倾倒的金属柜子后方，自己则贴着墙壁，仅剩的完好的右手紧握成拳，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通往塔楼上层的、隐没在黑暗中的螺旋楼梯。李子豪则紧握量天尺，挡在两人侧前方，尺身冰凉，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感知黑暗中的动静。
塔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和那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碎屑。借着从门口透进来的、广场上水晶蕨类散发的微光，隐约可见一楼大厅空旷无比，只有一些倒塌的桌椅和散落的、无法辨认原本用途的金属碎片。墙壁上原本可能有装饰或显示屏，如今只剩下斑驳的痕迹和裸露的线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上再无任何声息。
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年久失修的塔楼自身发出的呻吟，或者是某个松动的零件终于不堪重负。
但三人都知道，在这诡异的紫月废都，任何巧合都必须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
“不能待在这里，入口太暴露。”疤面压低声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面广场上依旧在与水晶蕨类对峙、发出沙沙噪音的暗红虫潮。谁也不知道那脆弱的平衡能维持多久。
“上去看看。”疤面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如果是活的，就干掉。如果是死的，就占了这地方。”
这是废土生存的铁律——掌握制高点，清除潜在威胁。
李子豪点了点头，他手中的量天尺并未传来强烈的危险预警，这让他稍感安心。他看了一眼因疼痛和恐惧而脸色惨白的扳手。
“你留在这里，找个角落藏好。”疤面对扳手说道，同时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一端尖锐的金属桌腿，塞到他手里，“有东西靠近，就拼命喊，或者捅它。”
扳手用力点头，拖着断腿，艰难地挪到更深处一个由倒塌文件柜形成的三角空间里，将自己隐藏起来。
疤面深吸一口气，对李子豪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如同幽灵般，踏上了通往二楼的螺旋金属楼梯。
楼梯锈蚀严重，每一步都异常小心，生怕发出过大的声响。灰尘在脚步的震动下簌簌飘落。双月的光芒通过某些墙壁的裂缝投射进来，在楼梯上形成一道道扭曲的光斑，更添几分阴森。
二楼的情况与一楼类似，更加空旷，只有几个巨大的、如同服务器机柜般的金属箱子立在那里，箱门大开，内部空空如也，布满了蛛网般的灰尘。角落里堆着一些破碎的玻璃容器。
依旧没有活物的迹象。
两人没有停留，继续小心翼翼地向三楼摸去。
就在踏上三楼平台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三楼的布局与前两层截然不同。这里被分割成了数个相对较小的房间，墙壁上残留着一些固定架的痕迹，似乎曾经是办公或居住区。而最关键的是，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口，地上散落着几片小小的、边缘锐利的金属碎片，在从墙壁裂缝透入的紫月光下，反射着微光。
刚才那声“咔哒”，很可能就是这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
疤面和李子豪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放轻脚步，缓缓向那个房间靠近。
房间没有门，只有一个空荡荡的门框。里面更加昏暗。
疤面示意李子豪守在门外策应，自己则猛地一个侧身翻滚，突入房间内部，同时摆出了防御姿态！
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房间内寂静无声。
李子豪紧随其后进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
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的工作室或者实验室。一张金属工作台靠在墙边，上面散落着一些工具和零件，大多已经锈蚀不堪。墙壁上挂着一些 charts（图表）的残片，上面的文字和图案早已模糊不清。而在房间的角落，一个金属骨架的椅子翻倒在地，旁边散落着一些书本大小的、类似平板电脑的黑色板状物，但屏幕早已碎裂。
引起他们注意的，是工作台下方。
那里，蜷缩着一具骸骨。
骸骨穿着早已腐朽成布条的衣物，骨骼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灰黑色，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仿佛在临终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而在骸骨的手边，掉落着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精密的金属圆盘，刚才那声脆响，很可能就是这圆盘上某个松动的部件最终脱落发出的。
“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疤面松了口气，上前用脚轻轻拨弄了一下那金属圆盘。圆盘毫无反应。
李子豪的注意力却被工作台另一端的东西吸引了。那里放着一个打开着的、同样布满灰尘的金属盒子，盒子内部铺着柔软的、已经发黑的衬垫，而衬垫的凹槽形状……与他手中的量天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凹槽的尺寸，似乎比他手中的尺子要略大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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