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外十里,刘表大营。
白日里攻城失利、地道惨败的阴霾尚未散去,营中士气低落,伤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刘表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一日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死死攥着案几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黄忠援军将至的消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坐立难安。
“绝不能坐以待毙!”刘表嘶哑着声音,目光扫过帐下诸将,“黄忠远来,必不知我军虚实,更不知我军新败,士气受挫。此乃天赐良机!”
他猛地站起,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疯狂:“传令,大军主力依旧驻扎于此,多立旗帜,虚张声势,做出围困南阳之假象!黄祖听令!”
“末将在!”黄祖抱拳出列,他白日里在地道战中侥幸逃脱,心中憋着一股邪火。
“命你即刻点齐三万精锐,人衔枚,马裹蹄,趁夜色秘密移师博望坡!”刘表的手指重重戳在舆图的某一处,“博望坡地势险要,两侧山峦夹道,乃是黄忠驰援南阳的必经之路!你于两侧山林中埋伏,多备弓弩滚木。待黄忠大军过半,全力杀出,截断其军,我要让他这支援军,未至城下,先葬身山谷!”
“末将领命!”黄祖眼中凶光毕露,仿佛已经看到黄忠军在山谷中哀嚎的场景。
夜色如墨,黄祖率领三万荆州精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营,如同一条毒蛇,潜向了博望坡的预定埋伏地点。他们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一双苍老而锐利的眼睛,早已洞察了先机。
与此同时,距离博望坡约三十里外,黄忠大军营地。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老将黄忠并未安寝,而是与副将文聘、甘宁,以及持节而来的参谋鲁肃一同研究着地图。地图上,博望坡的位置被特意圈出。
“博望坡……”黄忠抚着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了然的光芒,“当年,老夫随陛下初平南阳,剿灭张宝逆贼,便是在这博望坡设下伏兵,大破贼军。此地山势险峻,林密道狭,实乃兵家设伏之绝地。”
鲁肃微微颔首,接口道:“老将军明鉴。刘表新败于南阳城下,士气低迷,又知我军来援,其心必怯,其行必诡。白日猛攻不成,夜间悄然退兵十里,看似合围,实则……恐有他图。肃料定,其必遣精锐,于我军必经之险地设伏,以求一击制胜。而这博望坡,便是最可能之处。”
甘宁性如烈火,闻言拍案而起:“那还等什么?既然知道有埋伏,咱们绕道而行便是!”
“兴霸稍安勿躁。”文聘沉稳开口,他本是荆州旧将,对刘表及其麾下将领用兵习惯更为熟悉,“绕道耗时日久,南阳危在旦夕。且我军若避而不战,敌军气焰更炽。既然知其埋伏,何不将计就计,反客为主?”
鲁肃抚掌笑道:“仲业(文聘字)将军所言,正合我意。”他指向地图上的博望坡山谷,“刘表欲伏击我军,我军亦可设伏破其伏兵!肃有一策,可分三步行之,层层递进,必叫那伏兵有来无回!”
他详细阐述计划:
“第一步,遣一员勇将,引数千精锐步兵为先锋,大张旗鼓进入山谷。若伏兵不动,则其意在等我主力,我可令先锋安然通过,于山谷另一端扎营,与后续部队形成夹击之势。”
“第二步,若伏兵仍不动,则再遣一员大将,率万余中军,声势浩大地进入山谷。此乃诱饵,敌见我军‘主力’已入彀,十有八九会按捺不住,发动攻击。”
“第三步,无论敌军攻击我先锋还是中军,我预先埋伏于山谷之外的主力骑兵与另一路步卒,立刻从敌军侧后杀出,形成反包围,内外夹击,可获全胜!”
“若……敌军极其隐忍,两路皆不攻击?”黄忠沉吟问道。
鲁肃眼中精光一闪:“若其两路皆不攻,则证明其统帅极为谨慎,或兵力不足。我便令前锋与中军于谷外安全处汇合,而后……纵火烧山!时值夏末,天干物燥,山风助力,火势一起,伏兵无所遁形,必被逼下山来。届时,我军以逸待劳,骑兵冲锋,亦可大破之!”
黄忠听罢,虎目放光,慨然道:“子敬此计甚妙!环环相扣,无论敌军如何应对,我皆可占据主动!便依此计!”
他立刻点将:“甘宁听令!”
“末将在!”甘宁兴奋抱拳。
“命你为先锋,率三千敢死之士,多打旗帜,鼓噪而进,直入博望坡!若遇小股敌军骚扰,击溃之!若遇大军埋伏,不可恋战,依计固守待援,或向谷内安全地带转移!”
“得令!”甘宁抓起他的双戟,脸上满是嗜战的兴奋。
“文聘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一万中军,距甘宁先锋五里跟进。若闻谷内杀声,便是敌军出动,你部需稳住阵脚,吸引敌军主力,为外围合围创造战机!”
“聘,领命!”文聘沉稳应诺。
“老夫亲率剩余主力,包括所有骑兵与精锐步卒,由鲁参军指引,绕行至博望坡伏兵侧后隐秘处。待号炮响,全军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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