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已被围困10天,城头的汉旗虽未坠落,却已在连绵的秋雨和硝烟中显得有几分残破。城内,粮草日渐消耗,箭矢储备亦非无穷,更重要的是,一种名为“绝望”的毒雾,正随着广陵、东海接连失守、援军迟迟未到的消息,悄然在军民之间弥漫。老将皇甫嵩日夜巡城,以自身屹立不倒的身影鼓舞士气,但眉宇间的凝重,却是一日深过一日。
就在这风雨飘摇、人心浮动之际,一骑绝尘,自西北方向冲破袁军游骑的零星阻拦,带着满身的尘土与血渍,拼死冲入了下邳城。他带来的,并非寻常的告急文书,而是一道撕裂阴霾的曙光!
“援军!是赵子龙将军的援军!先锋已至沛国,不日即达!”信使几乎是滚下马来,用尽最后力气喊出了这个消息。
刹那间,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传遍了整座下邳城!城头守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多日来的压抑与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狂喜与热泪。皇甫嵩紧紧攥着那份简短却重若千钧的军报,指节因激动而微微发白,他仰头望天,任由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积郁已久的浊气。
“子龙……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东海郡,郯城之外。
昔日还算安宁的郡治,如今已是一片狼藉。韩猛率领的三万大军(其中近半是沿途收编的山匪黄巾),正肆无忌惮地围困着这座已然摇摇欲坠的城池。与皇甫嵩精心防守的下邳不同,郯城的守备力量要薄弱得多,若非郡守与都尉尚存几分血性,恐怕早已陷落。
韩猛骑在高头大马上,志得意满。他虽非颜良、文丑那等顶尖猛将,但也是袁绍麾下宿将,自视甚高。看着麾下“浩浩荡荡”的兵马,尤其是那些新归附的、衣衫褴褛却数量庞大的杂兵,他心中更是轻视东海守军,认为破城只在旦夕之间。他甚至在营中纵酒,对着部下吹嘘:“待拿下郯城,钱帛女子,任尔等取用!让这些徐州佬见识见识,什么叫河北雄兵!”
他口中的“河北雄兵”,此刻却军纪涣散。那些新附的匪兵、黄巾余孽,劫掠成性,围城期间也不忘骚扰乡里,抢夺百姓仅存的口粮,弄得怨声载道,军营内外一片乌烟瘴气。真正的战兵,也被这种氛围影响,士气虽看似高涨,实则浮躁轻敌,缺乏大战应有的肃杀与警惕。
他们并不知道,一支代表着死亡与毁灭的白色洪流,正以惊人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切入战场。
赵云,率领着三万白马义从,一人双马,轻装疾进,将太史慈、张绣、夏侯惇统领的后续大军与辎重远远甩在身后。他深知兵贵神速,下邳危急,徐州震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一个漂亮的胜仗,才能扭转颓势,振奋人心。
“将军,前方三十里便是郯城!探马来报,韩猛大军正围困郯城,其营寨松散,哨探稀疏,多日未曾移动!”副将带来最新军情。
赵云勒住战马,白色的披风在秋风中拂动,他目光沉静,远眺郯城方向,脑海中已迅速勾勒出战场态势。“韩猛骄狂,倚仗兵多,却不修戒备,更兼麾下多乌合之众,此乃天赐良机!”
他当即下令:“全军听令,人衔枚,马摘铃,缓速靠近敌军二十里外密林休整!饱食之后,随我破敌!”
三万白马义从,如同沉默的白色幽灵,利用丘陵和林地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逼近了韩猛的大营。
午后,秋阳偏西。韩猛军中,许多士卒刚刚结束一轮不成章法的佯攻,正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分食着抢来的酒肉,喧哗笑骂之声不绝于耳。甚至连外围的哨探,也懈怠地靠在树上打盹。
就在这一片松懈之中,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起初,这震动还很轻微,但很快,就如同夏日闷雷,滚滚而来,越来越响,最终化作了淹没一切的铁蹄轰鸣!
“敌袭——!骑兵!大队骑兵!”哨兵终于发现了天边那条迅速扩大的白线,发出了凄厉欲绝的呐喊!
然而,太迟了!
“白马义从,随我冲锋!”赵云清越而充满杀气的命令响彻原野!他银枪白马,一马当先,如同一道撕裂长空的银色闪电!
“杀——!”
三万白马义从,如同决堤的雪白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侧翼狠狠撞入了韩猛混乱不堪的大营!他们没有直接冲击严整的营垒(事实上韩猛营垒也谈不上严整),而是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冲向了那些聚集在营外空地上、毫无阵型可言的杂牌军和新附士卒!
铁蹄践踏,长矛突刺!白色的洪流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光迸溅!那些刚刚还在饮酒作乐、梦想着破城后劫掠的匪兵黄巾,何曾见过如此训练有素、杀气腾腾的精锐骑兵?他们甚至来不及拿起武器,就被呼啸而过的骑兵撞飞、刺穿、踩踏!惨叫声、哭喊声、马嘶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哗,整个军营边缘瞬间化作了修罗场!
“不要乱!结阵!长枪手上前!”韩猛从醉意中惊醒,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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