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祖三万先锋一朝尽丧的消息传回刘表中军,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将这位刚刚还做着“饮马黄河”美梦的荆州牧震得面色惨白,手中的玉如意“啪”地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三……三万大军,顷刻间便……黄忠老儿,安敢如此!”刘表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既有惊惧,更有滔天的怒火与不甘。他环视帐下诸将,只见黄祖败逃归来,面如死灰;李严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交州士武、本地豪强代表等人,则面露惶然。十八万大军北伐,首战便遭此重挫,军心已然动摇。
“主公,”谋士韩嵩见状,连忙低声劝道,“黄忠骁勇,其骑兵锐不可当。我军新挫,士气受挫,不若暂退襄阳,凭坚城固守,再图良策……”
“退兵?”刘表猛地打断他,眼中布满了血丝,一股执拗的狠厉取代了之前的惊慌,“此刻退兵,军心涣散,黄忠尾随追击,我等皆成齑粉矣!十六万对六万,优势依然在我!岂能因小挫而弃大局?黄忠年过半百,纵有万夫不当之勇,难道还能以区区六万兵马,硬撼我十六万大军不成?!”
他猛地站起,拔出腰间佩剑,狠狠劈在案几之上,木屑纷飞:“传令全军!列阵!与黄忠决一死战!老夫不信,我荆襄儿郎、交州健儿、蜀中精锐,合力之下,还碾不碎他一个老卒!”
刘表被愤怒与不甘冲昏了头脑,决意孤注一掷。他迅速调整部署,摆出了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庞大阵型:
以一万身披重铠、手持巨盾长刀的荆襄重甲兵为前军核心,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稳步推进,意图正面碾压汉军步兵中军。
两万荆州最为精锐的弓弩手紧随重甲兵之后,以密集的箭雨进行远程压制。
四万长枪兵分列两翼,长枪如林,专司防御汉军骑兵的侧翼冲击。
李严率领两万五千经历败仗却建制尚存的蜀军,负责从侧翼迂回,攻击汉军后阵,切断其退路或扰乱其部署。
士武统领的四万五千交州兵作为战略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场关键节点。
最后,那两万豪强私兵被置于后军,名义上是预备队,实则负责……打扫战场,可见刘表对其战力并不信任,也存了保存自身实力的心思。
十六万大军,在江汉平原上铺陈开来,旌旗招展,刀枪蔽日,鼓声震天,倒也显出一副气势汹汹、势在必得的模样。
对面,汉军大营。
黄忠立马高坡,冷静地观察着刘表联军的庞大阵势。鲁肃侍立一旁,文聘、曹仁、等将肃然待命。
“刘景升这是要拼命了。”黄忠抚须冷笑,“阵型倒是摆得像个样子,可惜,华而不实,各部协调必是漏洞百出。”
鲁肃颔首:“老将军明鉴。敌军虽众,然心不齐,令不一。我军当以机动破其呆板,以精锐击其冗杂。”
黄忠当即下令,声音沉稳有力:“文聘听令!率三万精锐步卒,稳守中军,构筑防线,顶住敌军重甲正面压力,未得我将令,不得擅自出击!”
“末将领命!”文聘抱拳,眼中战意燃烧。
“曹仁听令!率一万西凉铁骑,迂回至战场侧后,伺机突袭敌军后军,尤其是那支交州预备队和豪强私兵!打乱其部署,动摇其根基!”
“遵命!”曹仁目光锐利,如同即将扑食的猎鹰。
“其余两万弓骑兵,随老夫来!”黄忠一抖缰绳,“咱们去给刘景升好好‘挠挠痒’!”
大战,在初夏的烈日下轰然爆发!
汉军两万弓骑兵,在黄忠的亲自率领下,如同两股灵活的沙暴,开始围绕着刘表庞大的军阵进行高速机动。他们并不靠近,始终保持在敌军弓弩最大射程的边缘,利用骑射优势,不断将一波波箭雨抛射入刘表军的阵列之中。
“举盾!快举盾!”
箭矢如同飞蝗般落下,虽然对身披重甲的前军伤害有限,但对两翼的长枪兵和阵型内部的弓弩手造成了持续的杀伤和心理压力。每时每刻都有袍泽中箭倒下,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顶在最前面的重甲兵虽然安全,但听着身后的哀嚎,看着两侧不断减员的同袍,内心的压力与恐惧也在不断累积。他们只能机械地举着巨盾,在军官的催促下,朝着远处文聘那严阵以待的汉军步兵防线缓慢推进。
刘表军中的投石车也开始轰鸣,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向远处游走的汉军弓骑兵,偶尔有骑兵被击中,人仰马翻,但相对于庞大的骑兵集群,这点损失微乎其微,根本无法阻止弓骑兵的袭扰。
半个时辰过去,刘表军前军重甲兵尚未与汉军接战,但两翼长枪兵已死伤过万,阵型开始出现松动。后方的精锐弓弩手在重甲兵的盾牌掩护下损失较小,但持续的神经紧绷和无法有效反击的憋屈,也让他们的士气在不断下滑。
午时,战局出现了关键转折!
曹仁率领的一万西凉铁骑,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刘表大军的侧后方!他们的目标直指那支由豪强私兵组成的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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