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指甲无意识地抠刮着身下粗糙的地板,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时间在这个鬼地方失去了意义,只有无边的死寂和渗透骨髓的阴冷在一点点啃噬我的理智。胸前的银项链偶尔会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像风中残烛,是我与那个正常世界仅存的、脆弱的联系。那个老妇人没有再送“药”来,“张承业”也没有再出现,但我知道,他们就在外面,在阴影里等待着,像潜伏在蛛网中心的毒蛛。
我不能坐以待毙。那个胭脂盒里的纸条,是唯一的线索。张承业的母亲,那位同样被囚禁于此的“前少奶奶”,她留下了信息,她试图警示后来者。“炼化”……这个词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脑海里。张家到底在进行怎样邪恶的仪式?用活人……炼化什么?
我必须知道更多。这个房间,这个梳妆台,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
我再次挣扎着爬起来,腿脚因为寒冷和恐惧而麻木。我回到梳妆台前,这次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开始更彻底地翻找。我拉开每一个抽屉,用手指摸索每一个角落,甚至用力去掰那些看起来可能藏有夹层的木板。
灰尘呛得我连连咳嗽,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刮出了血痕。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旧梳妆台时,我的指尖在最后一个抽屉的底部,摸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木质的凸起。
那是一个几乎与底板融为一体的、小小的木质楔子。我用力抠挖,指甲劈裂了,渗出血珠,但我不管不顾。终于,“咔哒”一声轻响,楔子松动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拔出来,下面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火柴盒大小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折叠得更小、颜色也更黄更脆的纸片。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颤抖着取出纸片,屏住呼吸,极其小心地展开。纸上的字迹比之前那张更加潦草、模糊,仿佛是在极度仓促和恐惧下写就的,用的甚至不是墨水,而是一种暗褐色的、像是干涸血液的液体:
“邪法……续命……以亲饲鬼……承业非病死……乃献祭……吾为母,亦为药引……锁魂于此宅,怨念不散,循环往复……后来者……寻其骨……毁之……或可……断……”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几乎难以辨认,纸片边缘还有被烧灼的痕迹。
邪法续命!以亲饲鬼!张承业是被献祭的!他的母亲成了药引!锁魂宅中,怨念循环!
这短短几行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锁孔,拧开了通往更黑暗真相的大门!我所遭遇的一切,这百年的恐怖轮回,根源竟然在于张家某种邪恶的续命邪术!他们用自己儿子的生命和母亲的魂灵作为代价,试图换取某种“长生”或“强大”?而这场冥婚,恐怕不仅仅是安抚亡魂,更是邪术的一部分,需要不断吸纳新的“生魂”来维持这个邪恶的循环?!
“寻其骨……毁之……”这是纸条留下的唯一生路!找到张承业真正的尸骨,毁掉它,或许就能切断这个怨念的源头,打破循环!
可是,他的尸骨在哪里?庄园这么大,我一个被囚禁在此的人,如何去寻?
就在我陷入新的绝望时,门外走廊里,再次传来了那种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一次,脚步声比之前更急促,更杂乱,似乎不止一个人!
紧接着,我听到了低沉的、含糊不清的念诵声,像是一种极其古老而诡异的咒语,伴随着某种铃铛摇晃的清脆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直接朝着我的房门而来!
不好!他们又要来了!这次听起来,像是要进行某种正式的仪式!
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银项链。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丝。不能硬拼,必须躲起来!
我飞快地环顾四周,这房间几乎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藏身之处!除了……床底!那张破旧的木床,床板离地有些空隙!
我顾不上多想,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床底。床下空间狭小,布满灰尘和蛛网,呛得我几乎窒息。我蜷缩起身体,紧紧捂住口鼻,心脏在黑暗中狂跳得像要炸开。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几双穿着不同样式旧布鞋的脚走了进来。我能看到至少有三个人影。他们停在了房间中央。
念诵声和铃铛声在房间里回荡,变得更加清晰响亮,带着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邪异力量。空气中那股香料霉味也陡然浓烈起来。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苍老、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老妇人声音(正是之前送药的那个!)响起,她在用那种晦涩的语言发号施令。
接着,我惊恐地看到,一双惨白的、属于“张承业”的脚,飘到了床边停下。然后,另外两个人影(看鞋子像是仆役)开始动作,他们似乎……在搬动床上的被褥?不,是在铺上什么东西?一层红色的、像是绸缎的布?
他们要在这张床上进行仪式?!而我,就躲在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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