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将至,升道坊南斗观周围万籁俱寂,只有夜风吹过荒草和残破屋檐发出的呜咽声,更添几分阴森。卢凌风亲自挑选了二十名最精锐的金吾卫好手,连同伤势未愈但坚持前来的樱桃,早已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南斗观外围的预定位置。
他们根据那张绢布上的简图,重点埋伏在标注了风纹符号的主殿附近。主殿虽已破败,门窗歪斜,但骨架尚存,是观内最完整的建筑。卢凌风带人埋伏在主殿残破的屋顶和梁柱阴影间,樱桃则凭借卓绝的轻功,藏身于殿内一尊倾倒的巨大三清神像之后,这里视野开阔,又能借助神像遮蔽身形。其余人手则分散埋伏在主殿周围的断墙和荒草丛中,形成了一张包围网。
薛环那边也传来消息,醉仙居今晚似乎格外“忙碌”,後院人员进出频繁,但那个青衫男子和胡姬沙娜始终未曾露面。他判断,重要人物可能已经通过其他途径离开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光偶尔透过云层缝隙,洒下清冷的光辉,将废弃道观的轮廓勾勒得如同蛰伏的巨兽。埋伏的众人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到最轻,只有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接近亥时正刻,一阵极其轻微,却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观外由远及近。埋伏的众人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投向声音来源——观墙的那处坍塌缺口。
只见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缺口处闪入。他们行动迅捷而警惕,进入观内后并未立刻深入,而是分散开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借着微弱的月光,卢凌风勉强看清,来人约有七八个,皆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看不清容貌。但从其矫健的身手和谨慎的姿态来看,绝非庸手。
其中一人站在缺口内侧,似乎是在把风。另外几人则呈扇形散开,缓缓朝着主殿方向推进。他们走得很慢,不时停下侧耳倾听,显得异常小心。
卢凌风心中暗凛,对方如此警惕,看来今晚的会面非同小可。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沉住气,没有他的命令,绝不能轻举妄动。
那几名黑衣人逐渐靠近主殿,在距离殿门约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为首一人抬起手,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似乎是在发出某种信号。
片刻之后,主殿那扇歪斜的木门,竟从里面被缓缓拉开了一道缝隙。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风起。”
殿外的黑衣人首领立刻沉声应道:“青萍之末。”
暗号对上了!
殿门被完全拉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此人同样身着黑袍,脸上戴着一副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只在眼睛处留出孔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他身形不算高大,但站在那里,自有一股阴冷的气势散发出来。
“东西带来了吗?”面具人开口,声音经过刻意改变,嘶哑难辨。
黑衣人首领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用油布包裹的方形物件,双手呈上:“‘风使’大人,这是您要的‘钥匙’,以及最新的行动计划。欧阳泉那边…”
“进去说话。”被称为“风使”的面具人打断了他,侧身让开通路。
黑衣人首领犹豫了一下,似乎对进入昏暗的主殿有些顾忌,但还是挥了挥手,带着两名手下,跟着“风使”走进了主殿。其余黑衣人则留在殿外警戒。
机会!卢凌风心中暗喝一声。核心人物“风使”已然现身,并且进入了包围圈的核心!
他不再犹豫,发出一声短促的夜枭啼叫——这是行动的信号!
霎时间,埋伏在四周的金吾卫好手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扑出,刀光闪烁,直取殿外那些警戒的黑衣人!
“有埋伏!”
“抄家伙!”
殿外的黑衣人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拔出兵刃迎战。顿时,金铁交鸣之声和呼喝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与此同时,卢凌风如同大鹏展翅,从屋顶一跃而下,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刺那刚刚关闭殿门的“风使”后心!他这一剑速度极快,势若雷霆,务求一击制敌!
然而,那“风使”竟似背后长眼,在剑尖即将及体的瞬间,身形诡异地一扭,如同泥鳅般滑向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必杀一剑。同时他反手一挥,一道乌光射向卢凌风面门!
卢凌风剑势不变,手腕微抖,剑尖精准地点在那道乌光上,“叮”的一声脆响,一枚泛着蓝光的菱形飞镖被磕飞出去,深深钉入旁边的柱子上。
“好身手!”卢凌风赞了一声,手下却毫不留情,剑招连绵不绝,如长江大河般向“风使”攻去。他看出这“风使”武功路数诡异,身法灵动,但内力似乎并不算顶尖,意图以快打慢,以力破巧。
殿内空间狭小,又有倾倒的香炉、破败的帷幔等杂物,限制了双方的发挥。那三名跟随进来的黑衣人也想上前帮手,却被从神像后闪出的樱桃拦住。樱桃虽然肩伤未愈,动作稍显凝滞,但她的身法本就以灵巧见长,手中淬麻银针如同点点寒星,专攻敌人穴道和关节,一时竟将三人逼得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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