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蝎子尾沙谷的大胜,如同在云漠县这片干涸的土地上降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甘霖。不仅浇灭了周扒皮伸出来的毒爪,更将一种名为“自信”与“悍勇”的基因,深深植入了每一个云漠县民的骨血里。
破庙前空地上举行的庆功宴,简陋却热烈。虽然没有美酒佳肴,只有管够的、掺了更多黍米粉的“云漠香饼”和大锅的肉汤(用的是缴获自沙蝎帮的少量腌肉和沙鼠肉),但气氛却堪比过大年。人们围着凯旋的勇士们,听着他们唾沫横飞地讲述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战,听到辣椒粉显威、沙蝎子授首时,爆发出阵阵喝彩与大笑。
陈野亲自将缴获的部分银钱和实物,当场论功行赏,分发给所有参战人员。看着战士们捧着沉甸甸的赏赐,脸上那自豪与激动的红光,看着周围百姓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崇拜与信赖,陈野知道,这支队伍,这块地盘,人心算是彻底收拢了。
然而,庆功的喧嚣过后,陈野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深知,剁掉沙蝎帮这只爪子,只是斩断了周扒皮一条臂膀,远未到高枕无忧的时候。周扒皮依旧掌握着黑水城的行政资源和更强的硬实力,封锁仍在继续,云漠县的生存压力并未根本解除。
真正的破局关键,依然在那几株于废墟中艰难重生的甘薯苗上。
庆功宴的第二天,陈野便一头扎进了破庙后那个更加戒备森严的草棚里。苏芽和老王头几乎将这里当成了家,日夜守护。在他们的精心照料下,那三株主要的残苗已然焕发出勃勃生机,藤蔓舒展,叶片肥大,绿意盎然。更令人惊喜的是,那截被陈野捡回来的断藤,节点处冒出的嫩芽也已长成了健壮的新株,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大人,您看,”苏芽指着那几株长势最好的母株,小脸上满是专注,“藤蔓已经很长了,按照您说的‘压条法’,可以试着分株扩繁了。”
老王头也捻着胡须(虽然没几根),脸上带着老农看到好庄稼时的欣慰笑容:“是啊,大人。地气已经养起来了,根也扎稳了。是时候开枝散叶了。就是……这宝贝金贵,扩种的地,可得选好了,肥也得跟得上。”
陈野蹲在田埂边,伸手轻轻抚摸着那肥厚的甘薯叶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充满韧性的生命力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就是希望!是能让云漠县乃至整个西境摆脱饥饿的宝藏!
“地,我已经选好了。”陈野站起身,目光投向县衙后方那片相对平整、向阳且靠近水源(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溪沟)的坡地,“那里相对隐蔽,土质也稍好。肥的问题……”他沉吟了一下,“集中全县的粪肥和草木灰,优先供应这块地!另外,黑皮那边弄来的豆饼之类的精肥,也全部用上!不要怕浪费,把这第一批种苗,当成眼珠子一样伺候!”
他当即下令,由赵虎抽调绝对可靠的守备队队员,配合苏芽和老王头,趁着夜色,秘密开辟“一号甘薯试验田”。深翻、施肥、起垄……一切都在高度保密中进行,仿佛在执行一项绝密的军事任务。
与此同时,陈野也开始着手利用沙蝎帮之战带来的威慑效应,进一步打破周扒皮的经济封锁。
他让黑皮将“云漠县夜袭蝎子尾,全歼沙蝎帮”的消息,更加详细、更具冲击力地在西境一带散播。重点渲染云漠县守备队的悍勇和那种令人闻风丧胆的“辣椒粉武器”,同时暗示云漠县与镇北堡关系密切,拥有稳定的物资渠道(半真半假),周扒皮的封锁形同虚设。
这番舆论攻势效果显着。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或者被周扒皮严令吓住的商队,在得知沙蝎帮覆灭的消息后,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沙蝎帮的凶名他们是知道的,连这样的悍匪都被云漠县一夜铲平,那云漠县的实力……周扒皮的威胁,似乎也就不那么可怕了。毕竟,周扒皮最多把他们赶出黑水城,而得罪了云漠县,可能连命都要丢掉!
于是,一些胆大、嗅觉敏锐的商人,开始更加主动地通过黑皮的渠道,或者干脆冒险绕远路,直接与云漠县接触。交易的物资种类和数量,都比之前有了明显提升。虽然价格依然偏高,但云漠县靠着羊毛制品和“漠北红”的硬通货属性,总算能够比较稳定地换回生存和发展所必需的盐铁等物资了。
经济上的困局,正在一点点被撬开。
然而,就在云漠县上下憋着一股劲,一边秘密发展甘薯种植,一边积极拓展商贸之时,黑水城里的周扒皮,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沙蝎帮被灭的消息,像一记闷棍,把他彻底打懵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砸碎了好几套名贵的瓷器,暴怒之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疯子!陈野就是个疯子!”周富贵脸色苍白,对着垂手侍立、同样面无人色的苟师爷低吼道,“他居然……居然真的敢对沙蝎帮下手!还……还做得这么绝!他下一步想干什么?是不是要带着他那帮泥腿子打上我的黑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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