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泓趁机用力一拉臻多宝,两人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般,在假山和燃烧的树木之间跌跌撞撞地奔跑。火焰在他们身后肆虐,熊熊燃烧,吞噬着一切,老烟枪最后的怒吼和刀兵交击的声音也被这熊熊烈焰的咆哮所淹没,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翻出残破的围墙,冰冷的夜风夹杂着细雨打在脸上,带来一丝刺痛,也让他们稍微清醒。两人不敢停留,凭借着赵泓对京城地形的熟悉,专挑最阴暗、最复杂的背街小巷,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夜色中潜行。臻多宝的脱臼让他行动极为不便,每一次迈步都疼得冷汗直流,但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天快亮时,他们终于甩掉了可能的尾巴,躲进了南城一处早已荒废多年的义庄。腐朽的棺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蛛网如同鬼影般悬挂。两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
“咳…咳咳…”臻多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牵扯到伤处,疼得他眼前发黑。他颤抖着手,摸索着褡裢,试图找到一些可以缓解疼痛的药物。
赵泓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先快速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做了简单包扎止血。然后,他看向臻多宝:“肩膀给我看看。”
臻多宝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过身。赵泓手法干净利落,一手按住他的肩胛骨,一手握住他的上臂,猛地一推一送。
“咔哒”一声轻响。
“呃啊!”臻多宝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剧痛过后,肩膀的束缚感消失了。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虽然依旧疼痛,但手臂总算能动了。“多谢。”
赵泓没说话,目光落在他小心翼翼从褡裢里取出的几样东西上。一个半尺长的扁平紫檀木盒,被烧得焦黑变形,锁扣已经熔毁。臻多宝费力地撬开它,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特殊绢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完全无法辨识的奇异符号,如同天书——正是那份加密名单。
这是一枚奇特的令牌,它既不是金子也不是玉石,材质不明,但入手却感觉温凉。其大小约为半个手掌,精致而小巧。
令牌的正面雕刻着翻涌的云纹,这些云纹犹如真实的云朵一般,线条流畅自然,给人一种风起云涌的感觉。仔细观察,云纹的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建筑的轮廓,若隐若现,让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令牌的背面则是一个古篆的“枢”字,字体古朴典雅,透露出一种神秘的气息。这个“枢”字的雕刻工艺十分精湛,每一笔都显得苍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某种深意。
令牌的边缘有一些细微但规律的磨损痕迹,这表明它曾经被频繁地使用过。这些磨损痕迹不仅没有影响令牌的整体美观,反而为它增添了一份岁月的沧桑感。
与令牌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张被烧得只剩下巴掌大小、边缘焦黑的密信残页。这张信纸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它是极其考究的雪浪笺,质地洁白如雪,纹理细腻如浪,给人一种高雅的感觉。
墨色深沉内敛,仿佛是用最上等的墨汁书写而成,而且还带着隐隐的松烟香气,让人闻之精神一振。然而,令人惋惜的是,这张信纸上的大部分字迹已经被烧毁,无法辨认。唯有一个墨色淋漓、力透纸背的单独墨字异常清晰地保留了下来——“烛”。这个“烛”字犹如黑夜中的一点烛光,虽然微弱,但却异常醒目,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臻多宝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烛”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烛龙’…影阁最高层之一,激进派的魁首…终于抓到你的尾巴了!”
赵泓却眉头紧锁,他接过令牌,指腹细细摩挲着边缘的磨损和那个“枢”字,又拿起那张残页,对着从破窗棂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仔细查看纸的质地和墨迹。
“不对劲。”赵泓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什么?”臻多宝抬头。
“我们脱身得太‘顺利’了。”赵泓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眼前的物件,“听雨轩是影阁的重要据点,守卫何等森严?最后那道密室的机关,看似凶险,却恰好给我们留了一条生路。老烟枪…他的牺牲,更像是被逼到绝境后为我们争取的最后一点时间,而非原本计划的断后。”
他举起令牌和残页:“这些东西,尤其是这份名单和这个指向‘烛龙’的字,价值太大了。影阁会这么轻易让我们带走?这更像是…投石问路。”
臻多宝眼神一凛:“你是说,他们是故意放我们走,甚至故意让我们拿到这些?为了追踪我们?或者…测试我们的能力和下一步动作?”
“可能性很大。”赵泓将令牌和残页小心收好,目光落在臻多宝脸上,“影阁行事,向来谋定后动,环环相扣。他们损失一个据点,却能借此摸清我们的底细和目的,甚至…引蛇出洞。我们接下来每一步,都可能踩在他们的陷阱里。”
臻多宝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双眼凝视着远方,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敌人。复仇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变得越发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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