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背靠着冰冷的手术室金属门,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后背三处枪伤和胸前灼伤带来的撕裂般剧痛。温热的血液不断从弹孔中涌出,沿着作战服流淌,在他脚下汇聚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防弹插板的碎裂纤维嵌入皮肉,视野因失血和疼痛而阵阵发黑,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走廊另一端那个戴着面具的死神——红蝎。
他不能倒。身后门内,是刚刚经历生死手术、命悬一线的夜莺,是疲惫不堪的医疗团队,是手持武器但并非专职战斗的判官。他是最后的壁垒,是团队最坚硬的盾。
红蝎站在走廊阴影中,红外目镜后的灰色眼眸冷静地评估着铁壁的状态。生命体征急剧下滑,肌肉因剧痛而痉挛,意识显然在顽强与生理极限抗争。他已是强弩之末。但她并没有立刻下令最后的攻击,铁壁刚才那悍不畏死的反扑和以身为盾的决绝,让她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忌惮。困兽犹斗,何况是这样一头受伤的巨熊。
她抬起手,对那名仅存的清除者队员做了个“保持警戒,暂停进攻”的手势。她在等待,等待铁壁自己流血过多倒下,或者,等待一个更稳妥的、不会付出额外代价的时机。时间,似乎站在她这边。
手术室内,气氛同样凝重到几乎凝固。
判官紧握着手枪,守在门侧,耳朵捕捉着门外铁壁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以及那令人心悸的血液滴答声。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左肩的旧伤也仿佛在隐隐作痛,共鸣着门外同伴的苦难。他知道铁壁撑不了多久。
秦医生和麻醉师紧张地守护在夜莺的病床边,监测着她微弱但逐渐趋于稳定的生命体征。刚刚结束的高难度手术,加上外界的袭击和持续的紧张,让这位老医生也感到身心俱疲。
而躺在病床上的夜莺,依旧处于深度麻醉后的昏迷状态。她的世界一片黑暗与混沌,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也听不到门外生死一线的厮杀。然而,在她那刚刚被手术刀精细扰动过的大脑海深处,某些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那沉寂的“脑脊液”密钥生物程序虽然被“格式化”,但其存在本身,以及“塞壬计划”对她基因底层进行的改造,早已与她的神经网络深度融合。那颗被切除的脑瘤,在某种程度上,像是一把一直压制着某种潜在能量的“锁”。如今,“锁”被强行打开,尽管过程凶险,但带来的,并不仅仅是危险。
在无人察觉的层面,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活跃的脑电波活动,正以她的大脑为中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这种波动,不同于寻常的思维活动,它更接近于一种生物本能的、原始的频率,带着强烈的生命力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感知与共鸣特性。
这微弱的脑波涟漪,悄然穿透了头骨,穿透了手术室的墙壁。
门外,背靠着门、意识正在滑向黑暗深渊的铁壁,突然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而平和的气息,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浸润了他几乎被剧痛和狂暴杀意充斥的大脑。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减弱了一丝,沸腾的血液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即将涣散的意识竟奇迹般地凝聚了几分!
这不是生理上的治愈,而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抚慰与……共鸣?仿佛有一个无声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安抚着他的痛苦,激发着他生命底层最顽强的求生意志和守护信念。
他猛地晃了晃头,有些难以置信。是错觉吗?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但那股支撑着他、让他重新挺直了些许脊梁的力量,却又如此真实。
红蝎敏锐地注意到了铁壁气息的细微变化。他那原本急剧衰弱的生命热源信号,竟然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极其细微的稳定和强化?这不合常理!
她面具下的眉头紧紧蹙起。发生了什么?是某种强效兴奋剂的作用?还是……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是里面?那个刚刚完成手术的女人?
联想到夜莺体内那被摧毁却依旧神秘的“钥匙”,以及浅仓信曾提及的、关于“塞壬计划”成功体可能具备的未知潜能,一个惊人的猜测在她脑中形成。
难道……夜莺的脑部手术,非但没有杀死她,反而……解锁了她某种更深层次的能力?一种能够影响他人精神状态甚至生理感受的……生物场或脑波共振?
这个念头让红蝎灰色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混合了极度贪婪、狂热科学探究欲以及一丝本能的惊惧的复杂情绪!
活体!一个正在觉醒的、拥有如此不可思议潜能的活体样本!其价值,远超一件冰冷的武器或一个死去的“容器”!
她的目标,在刹那间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杀死夜莺,夺取可能存在的组织样本,已经不再是首选。捕获她!完整地、活着的她! 成为了红蝎此刻最强烈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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