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由粗粝的落叶松原木搭成,饱经西伯利亚风雪侵蚀的木纹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冷硬光泽。
宋子健背着手立在台沿,脚下是黑压压的人群,刚经历两个月地狱磨砺的黑龙军新兵,以及那四百名眼神已淬出铁色的义军老兵,正排列着方方正正的队形,接受着他的检阅。
风掠过旷野,扑打在台下数千张年轻而疲惫的脸上,却压不住那躁动的、劫后余生的热切期盼,所有人都在等待战训的综合评定。
“稍息!”宋子健的声音不高,但台下的回应确是整齐划一,唰的一声,回荡在山林间,压的风都不敢出声。
“第一轮战训,结束!”他朗声道,“积分结算结果——魁首,猎杀沙俄士兵二百八十七名,自身零战损!总积分,三千九百五十分!他们是……”他刻意拖长了调子,台下众人的耳朵都竖直了。
“徐锡麟小队!”
“轰——!”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喷发般的声浪。
徐锡麟小队所在的位置成了沸腾的中心,新兵们忘情地捶打着彼此的肩膀,嘶吼着,仿佛要将这两个月积压的恐惧、艰辛和此刻喷薄的狂喜全部倾泻出来。
宋子健嘴角扯了扯,抬手压下他们的欢呼,向前一步,靴底踏在粗糙的木台上发出清晰的闷响,目光却像鹰隼般锐利地钉向他们小队。
“稍微有点成就就忘了纪律了?”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这只是战训,不是你们真正的战场,你们的军旅生涯才刚刚开始!”
台下的军阵又再次回复平静,严肃的状态,风卷过死寂的营地,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宋子健的目光却已掠过他们,灼灼地落在那四百名沉默挺立的身影上。
李钟岳脸上还带着雪窝生活的冻疮,王铁柱的手指关节粗大皲裂,孙隐眉骨那道新添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目……他们的眼神里,疲惫之下沉淀着磨刀石般的冷硬,虽然他们经历过生死,甚至死过一次,但带着其他人活下来,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责任和智慧。
“经过西伯利亚的冰,沙俄的血,还有老子亲自给你们加的料……”宋子健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字字如铁锤砸在冻土上,“你们四百个,完成了我赋予的任务!从今天起,你们算是合格的军官了——”
他又缓步走向另一侧,看着眼神已不再稚嫩,透着凶狠坚毅的黑龙军新军,有些欣慰道:“至于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骨头缝里的奶膘已经他妈被刮干净了,今天起,你们是光荣的黑龙军一员了,你们可以回去给齐齐哈尔的那些新兵蛋子骄傲的宣布,你们是黑龙军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共鸣,吼声如炸雷滚过旷野:“黑龙军!”
“黑龙军!”
“黑龙军——!”
短暂的死寂后,是四百个喉咙里迸发出的、压抑到极致又猛然爆发的咆哮!那声音嘶哑、粗粝,带着铁与血的腥气,瞬间再次压的风声喘不过气来,震得高台原木都在微微颤抖。
宋子健满意地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痞笑,手一挥:“别嚎了!新活儿来了!”他指向营地边缘,那里,另一批数量相当、穿着崭新但臃肿棉袄、脸上还带着长途跋涉疲惫与懵懂的新兵,正被后勤军官引导着列队,像一群误入猛兽领地的绵羊,茫然又好奇地张望着这边肃杀的场景。
“看见没?新来的嫩秧子!”宋子健食指朝那边一撇,“一人领十五个!再给老子来一波,现在,原样!野外生存,一个月!然后,带他们去猎沙俄的狗崽子!积分规则照旧!”
宋子健指了指新军方向,“徐锡麟小队的那几个出列!”15个黑龙军战士迅速出列,列成一队小跑来到台前。
“徐锡麟,你和你的小队接替我的位置,监督管理此次培训,你们15个升格为排长,编入军官组。”宋子健顿了顿道:“今天我准备了丰盛的午餐,算是新老交接宴,先去接你们的新队员吧,午饭后出发。”
命令下达,营地瞬间如同巨大的蜂巢被捅开。
四百名黑龙军教官,带着一身硝烟和泥泞未干的煞气,大步走向那群新来的“秧苗”。
李钟岳直接开始检查新兵身体素质,这一轮考核他势必要拿下积分第一名,王铁柱则已经挑选完了队员转身带队离开,看上去他是只挑精瘦的小个子,这和他的体型完全不符,他走在最前头像个带孩子出门的熊大,粗声大气地吆喝着:“都跟紧了!掉泥坑里可没人捞!”
“老孙,这次你们去哪儿?”李钟岳凑到孙隐身边,压低声音问,眼睛却瞟向远处那片熟悉的针叶林——他带队第一次熬过风雪、差点冻僵的背风坡。
孙隐嘴角勾起一丝笃定的弧度,目光投向另一处方向:“还用问?肯定是两个月前的营寨,熟门熟路,水源、避风处、柴火点都摸透了,带这群新兵蛋子,闭着眼都能过!”
自信如同瘟疫,在四百老兵中无声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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