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3月的东京鬼子陆军参谋本部,刺骨的寒意似乎穿透了厚重的花岗岩墙壁,并非仅来自于东京料峭的初春,更源于一份刚从朝鲜前线通过绝密渠道送达、带着血腥与焦糊气息的战报。
这份战报被参谋次长寺内正毅大将死死攥在手中,纸张边缘已被汗水浸透变形,他那张平日里威严刻板、如同武士面具般的脸,此刻正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额角青筋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八——嘎——呀——路——!!!”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终于撕破了指挥室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死寂,寺内正毅猛地将战报狠狠掼在巨大的橡木会议桌上,力道之大,震得会议桌上的青瓷茶杯嗡嗡作响,茶水泼溅,在深绿色绒布桌面上洇开一片深褐色的污渍,如同干涸的血。
“这可是久留米师团!帝国最精锐的常设师团之一!整整两万四千名帝国武士!这才几个月?!报告上说什么?遭遇顽强抵抗,损失惨重,现余战斗人员不足千人,被迫收缩防御?放屁!统统是放屁!这是全军覆没!是又一次姬路师团的重演!是帝国陆军史上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他的咆哮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震得在座所有高级军官耳膜嗡嗡作响。
长谷川清总长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扫过在座每一个噤若寒蝉的面孔。
土肥原贤二情报部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预感到下一记耳光的降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寺内正毅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念!”寺内正毅血红的目光死死盯住负责朝鲜战报的作战课长佐藤健一,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把这份损失惨重的报告,一字不漏地,给在座的诸君都听听!让大家看看,我们的师团长们,是如何将帝国勇士送入地狱的!”
佐藤健一颤抖着手拿起那份被揉皱的战报,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哈…哈依!大本营急电:我师团在朝鲜咸镜北道区域遭到重大打击……师团营区被抗联挖掘地道偷袭,粮草被窃取,经过情报部门协助,确认被窃粮草藏匿地点,但该情报存在严重失误,导致袭击部队遭遇抗联主力预设伏击圈……地形极其险峻复杂……敌利用预设地道、雷场及各种阴诡手段…战斗持续三日……师团指挥部……联队级建制……尽数瓦碎……现存兵力……不足……一千……重装备……尽失……”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在座将领的心上,又一个整编师团!不同于姬路师团的诡秘消失,久留米师团败的更窝囊,更莫名其妙!而且败得更快,更惨!不足千人?这意味着建制完全崩溃,指挥系统荡然无存,几乎等同于从战斗序列中被彻底抹除!被敌人覆灭一个整编师团,比莫名其妙消失更让人接受不了。
“够了!”长谷川清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佐藤那令人绝望的诵读,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惨白的水晶吊灯下拉出长长的阴影,笼罩了整个会议桌,他的声音低沉,却蕴含着火山爆发前的恐怖力量。
“诸君!都听到了?这就是我们面对的现实!咸镜北道那片该死的雪原,已经吞噬了姬路师团,现在又吞噬了久留米师团!两万三千名帝国最精锐的士兵,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都不知道敌人有多少,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告诉我!这仗是怎么打的?!敌人是谁?!是朝鲜那些拿着竹枪的贱民?还是清国偷偷摸摸派来的几个镇新军?!”
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众人,最终定格在土肥原贤二身上:“土肥原!这就是你说的幽灵?!你们情报部门是吃屎的吗!你的‘内部自毁’、‘怨灵作祟’的鬼话呢?!现在又搭进去一个久留米师团!你是不是还要告诉大本营,是他们集体切腹了?!嗯?!”
土肥原贤二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衬,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阁下……情报显示……抗联的指挥系统极其高效……战术极其诡异……他们似乎能洞悉我军的每一步……”
“洞悉?!”寺内正毅的咆哮再次炸响,他粗暴地打断了土肥原,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不是洞悉!是碾压!是彻底的、战术层面的碾压!看看这份报告!”他抢过佐藤手中的战报残页,指着上面零星的字句,“‘预设伏击圈’、‘利用地道’、‘复杂地形’、‘恶劣天气’!这不是什么幽灵!这是一支拥有极高战术素养、对战场环境利用到极致的正规武装!他们的指挥官,是个魔鬼!是个能将咸镜北道的每一寸雪地、每一座山丘、每一个村落都变成帝国武士坟场的魔鬼!”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胸中的怒火和恐惧一并喷出:“问题不在于敌人的火力有多强!那些朝鲜顺民交待过,抗联用的大多是帝国制式的三八步枪或老旧的清国武器!久留米师团遭遇的也绝不会是百万雄师!问题在于指挥!在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抗联指挥官!他用最少的兵力,最简陋的条件,把帝国最精锐的师团玩弄于股掌之间!用地道、用地雷、用冷枪、用那些下三滥的陷阱,像屠宰牲口一样,把我们的勇士分批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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