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们江畔的晨光,并非带来希望的序曲,而是将地狱画卷彻底曝光的残酷揭幕者。
当最后一缕饱含硫磺与血腥气息的浓雾不甘地散去,幸存下来的鬼子们发出的不是欢呼,而是野兽濒死般嘶哑的哀嚎与干呕,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所谓武士道的虚妄外壳,将战争最原始、最丑陋的肌理赤裸裸地摊开。
三个甲等师团曾经引以为傲的庞大鹤翼阵,此刻已化为一幅由残肢断臂、扭曲金属和暗红水洼拼凑而成的巨大地狱浮世绘。
泥潭不再是泥潭,而是被黏稠血浆反复浸透、又被无数军靴践踏成的脓疮。
一匹失去主人的高大东洋马,拖着流出的肠肚,在堆积如山的尸骸间踉跄而行,每一次无力的踏蹄,都伴随着内脏碎片滑落的粘腻声响。它的铁蹄无意中踏碎了一个少尉的头颅,那年轻军官脸上最后凝固的,不是英勇,而是死前极致的困惑与茫然,仿佛被粉碎前都在质问这荒诞的命运。
“呕——!”第25联队的军医小林少尉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泥泞里,手指深深抠进混杂着碎肉和血污的泥土中。他面前,十几个士兵以极其痛苦的姿势蜷缩着,口鼻中不断涌出带血的泡沫,眼球如同被吹胀的气球般可怕地突出,几乎要撑裂眼眶,这是吸入过量氯气和刺激性粉末后,呼吸道与肺部被严重灼伤,即将窒息而亡的惨状。
更远处,一个重机枪手死死抱着他那挺炸膛后扭曲变形的九二式,口中念念有词,而炸飞的枪管残片,赫然深深插在他身旁战友的胸腔里,随着躯壳的微颤,而左右的轻颤。
“射击!继续射击!朝鲜猪猡就在雾里!”第11师团的三井中佐如同从地狱爬回的恶鬼,猛地从一堆残破的土黄色军服和内脏碎片中挣扎站起,挥舞着手中仅剩半截、沾满各类液体和碎肉的军刀。他的左耳连同半边头皮不翼而飞,鲜血顺着脖颈流进早已被血浸透的衣领,但他恍若未觉,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浓雾残余。
“他们穿着我们的军装!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三井中佐发出非人的咆哮,话音未落,一柄沾着泥泞和碎肉的刺刀,带着绝望的呜咽声,从他背后狠狠捅入!刀尖从前腹透出,带出一截蠕动的肠子。
三井中佐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腹部的刀尖,缓缓回头,正对上他勤务兵那双完全失去焦距、只剩下癫狂血色的眼睛,勤务兵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猛地抽出刺刀,又疯狂地捅了下去……
在重机枪阵地前,山田曹长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佝偻着身体,颤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一具具姿态诡异、彼此交叠的尸骸,这些一个月前还在本土,在天荒陛下和万千民众狂热注视下,迈着整齐步伐接受检阅的帝国精锐,此刻却像被顽童随意丢弃的破烂玩偶。
他费力地翻开最上面那个胸口被近距离霰弹轰开巨大空洞的少尉,伤口边缘焦黑的烧灼痕迹清晰可辨,再翻开下一具压着的尸体,山田的呼吸瞬间停滞,那赫然是本该在指挥部坐镇的第9金泽师团作战参谋!太阳穴上那个边缘光滑、堪称完美的圆形贯穿弹孔,山田太熟悉了,那是三八式步枪在百米内射击造成的杰作!
“八嘎...雅鹿...”山田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沾满混合着血浆、脑液和泥水的手套上,一个疯狂而恐怖的念头攫住了他。
他猛地扑向附近的尸体,发疯般撕开一具又一具土黄色军装的胸口!每一次撕扯,都伴随着布料撕裂和某种粘稠液体被搅动的恶心声响。
弹孔!同样的弹孔!贯穿伤!近距离射击的灼痕!刺刀捅穿的创口!甚至工兵铲劈开的颅骨!
“曹长!曹长阁下!”一个二等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头上的鬼子帽歪斜着,露出半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惨白的脸,“第三中队...第三中队的人全疯了!他们在...在吃...呕...”他的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向前栽倒,重重砸在山田脚边。一把锋利的工兵铲深深嵌入他的后背,铲柄上,系着一条染血的、属于第21联队的识别绳,在晨风中微微晃动。
山田曹长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倒毙的士兵,投向晨雾完全散尽后的战场全貌,东南方向,原本建制完整的两个大队士兵,此刻像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
有人对着烧焦的树桩,一遍遍重复着装弹、瞄准、扣扳机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西侧原本属于第6熊本师团的炮兵阵地废墟上,几个幸存的炮手正赤红着眼睛,用撬棍和炮闩互相疯狂殴斗,每一次沉重的击打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和野兽般的嘶吼,最近的一个小土坡上,一名少佐军官正跪在地上,用残缺的军刀笨拙地,有些生疏的切割着自己的腹部,肠子流出来落在冰冷的泥地上,他却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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